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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梨花一枝春带雨 > 第74章 公堂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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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洛希瞥见一顶轿子颤颤巍巍被抬进去大理寺内,四个轿夫神色慌张,她察觉到不对劲,定睛一看,宋延皓的管家范旭也跟随着轿子入内,她连忙叫来小厮,“快去看看,是不是那个轿子内的就是工部侍郎!”

小厮赶紧听令,偷询了回来,“禀告王妃,刚刚进去的是工部侍郎宋延皓。”

她一听,心中顿感不妙,连婉儿的劝告都不听赶紧下了马车内,一袭粉红大袍越过长街,头戴四时景的象生花,花团锦簇,生机活现,围观百姓无不感叹,天朝底下竟然有如此美人,气质清艳,灵气而脱俗。

大理寺前的两名守卫见此,连忙拔刀呵斥,“此乃奉天大理寺,尔等速退!”

“吾乃裕王妃,有王爷给的金玉令,出入无阻,还不收剑退下?”洛希示出千昕鹤曾经给过他的手牌,面中温怒,况她身上的这一套服饰高雅贵气,更加衬托出她的威严。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又遭她震喝住,“……还不快起开!”

“持王爷手牌者乃亲信,况是裕王妃,还不赶紧让路,快退下……”大理寺主薄崔文盛恭敬的合交叉礼,一袭青袍弯腰迎出,眼神示意两个守卫赶紧退下,那双老眸笑笑,转而对洛希道,“裕王妃,您请入内来。”

洛希直接就推开横刀自顾而入,主簿带着她到前厅上,又绕道官堂不入,过断案八房,还引见了司正黄文公,评事李佳迅,侍卫端上茶来,请她落座,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在绕圈子,碍于脸面而又不得不坐在上座,听着几位公卿开始谈笑风生说起事来。

“诸君议事,我不好参与,本王妃到后头院子里走走,等到王爷下公堂再来告诉我也不迟…”洛希打断了崔公等人的谈话,借口到外头小逛,迅速起身就离开了屋。

崔文盛立马察觉到洛希的想法,赶紧追了上去,她记得上次公堂的位置,轻车熟路就到了前厅去,忽见崔文盛立马就拦在了她的面前,“王妃,王爷在公堂内审案,无关人等禁止入内,请您不要让小人为难呀……”

洛希根本不理会他的话,从前厅径直的走进去,绕过内堂门,于公堂侧边只剩下一道随手可掀起来的的竹帘,崔文盛也不敢贸然拦她,重叹了一口气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王爷是大理寺的主管,王妃却在其背后扰乱公堂,您这有违背礼数,陷他于不忠不义。”

她一时停住了脚。

隔着那道竹帘,她甚至可以闻到一股血腥之味,这就是大理寺公堂的手不留情。

千昕鹤正坐在一张黑色楠木官帽椅子上,身着暗红色大衣公袍,右手撑在雕有獬豸兽头扶手,正在用清淡,幽隐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宋延皓,“文昭五十七年,本王第一次监国,宋大人高中状元,殿前回话,是本王亲赐你翰林院修撰,从五品,对么?”

“……是。”

宋延皓脸色虚白,就坐在他面前的那张官椅上,披着单薄的敞衣,身上还有隐约可见前几日挨打的血色鞭痕,十分惨壮。

“本王还记得,你是庸郧的学生,他致仕归家举荐你出任翰林学士承旨,兼吏部审查院知事,陛下登基后,你却反而从吏部调任,大材小用,去做了工部侍郎。”千昕鹤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若有所思,“皇城司前指挥使已亡,此事已不再追究,但他的儿子杜明尊任殿前司所属诸班直,这个职位只不过小官,你却亲自给吏部举荐了一个人……”

宋延皓脸色一变。

“你举荐之人乃叛逆之臣,槐王府上长吏黄孝河。”千昕鹤忽然抬起眸望着他,看着他脸上极为细微的变化,冷冷道,“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但你利用了她,做了帮凶…”

洛希听到这里,忽然内心咯噔一下,她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只是那个时候觉得宋延皓杀杜明尊有些过了头,现在细细想来,宋延皓是从来不轻易自己手染鲜血的。

“下官不明白王爷意思。”

宋延皓虚弱的支撑起身体,靠在椅背上,轻轻的一笑,“王爷要杀要剐,下官又怎么有怨言呢,还请直接动手吧。”

千昕鹤兴许猜到宋延皓不会轻易全盘托出,示意下首的严见斋便接管了此事。

严见斋一袭红袍,义正言辞的说道,“吏部会将其改为良籍,此乃大罪,你明知此人有问题为何还用,再不说真话就要遭刑!”

洛希心中一寒,猛的捉住了竹帘的边角,又像是烫手一样松开了,她是王妃,不能出去阻拦,不敢贸然再增添一点事端。

“是我亲自指使审查院修改了黄孝河的罪籍,为己所用,一己私欲罢了。”宋延皓面无表情的说道,强撑着身体,“此事并无幕后主谋,严大人也不必再审,我都认罪了。”

严见斋站了起来,他的身材欣长,傲骨正气,“起用罪臣,是陛下的意思么?”

宋延皓顿时闻声色变,视线直接穿过严见斋,看着中央高座上的千昕鹤,他一言不发,疏远冷清的玉眸,凌厉的目光,如同高山俯视的雄鹰,让自己的一切无所遁形。

“原来王爷特意派人到府上请我来,不是要我伏诛,而是要做指认。”他饶有意味的望着千昕鹤,自己确实低估了王爷本领。

千昕鹤始终如同冰山一样的沉默,将宋延皓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无奈和自嘲,都尽收眼底,他微微用余光看向那竹帘处的一丝不寻常的荡动,安静,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用刑。”

严见斋没有给宋延皓多余机会,一声令下,两个侍卫走上前,将宋延皓按在长条板凳上,跟来管家范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番想要拦上去都被身边的狱卒扣住。

狱头掌棍在手,来势汹汹。

忽的一棍子下去,本就身负鞭伤的宋延皓痛的咬牙切齿,始终是一言不发承受。

然而千昕鹤并未出言阻拦,目光深幽如泉,漠视眼前一棍又一棍被杖责的千昕鹤。

他冷漠的像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余光看向那道竹帘子,那个人始终不为所动,没有冲出来,让他也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洛希的心头似乎被火煎熬,但她也很明白自己一旦冲出去,无非是苦着脸求着千昕鹤放人,而她有什么理由要求他放人呢?

此处是公堂,非公职人员不得入内,她无证无据,倘若她是个市井小民瞎闹一场尚且问题不大,可她的身份的裕王妃,胡搅蛮缠只会让他陷入尴尬,害他有失公正。

青梅竹马的爱意早已经成为过去,千昕鹤如今是她唯一的夫君,她的后背靠山。

“劳烦崔主簿在审讯结束后,告知王爷我在客厅上等他,此处便不再打扰了。”

洛希冷漠颔首,打算毅然的退出内堂等候,箭院的那一次他已经选择了退让,这一次若是再为了宋延皓挺身而出,千昕鹤定然会真的选择和自己决裂关系,分休和离,不能与肩同行的人,她自己也会断然抛弃。

“快停下!”

忽然数道人影掠过,推开看守侍卫冲进来,为首的人护在昏迷的宋延皓面前,“宋大人乃重臣,非大理寺可以动刑!”

她也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居然做出了闯公堂的动作,不免费心生好奇,又留下来。

千昕鹤沉默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刑部尚书薛文宏,刑部员外独询和员外郎阚霖三人,那双玉眸越发的阴沉,可怖,就像是万丈深渊,没有人可以猜透他此刻的想法。

“几位大人、请你救救宋大人,大人本来就遭受过鞭刑,再用刑,大人性命难保……!”范旭一时间看到了救星,隔着好几丈远跪下来求情,不断重复着救人二字。

薛文宏乃尚书省内一品尚书,掌管审刑院,他双手行叉手礼,往前一礼,脸色严厉,直面上首的千昕鹤,冷冷道,“王爷,上太祖皇帝有言,誓不诛大臣,言有违者不祥,相袭未尝辄易,而国朝有士大夫等级序列,严大人品级在宋大人之下,若非陛下亲临,王爷怎可认同严大人用刑责罚…?”

“薛大人,此乃公堂,你非大理寺官,擅自闯入,本就是是大罪一条。”严见斋冷冷的道,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深知国朝律法,“刑部主管各司刑狱案件,但先帝下旨此处为大理寺由裕王统管,不受刑部差遣,你我品级皆在王爷之下,何故是审不得他?”

薛文宏被怼的哑口无言,气的话都哆嗦,“你、你一个四品官居然敢、、、”

“退下。”

高座上的人终于开了口,漆黑如墨的玉眸早已没有了温度,就像是心死了一样,冷声道,“还要本王,重复第二次命令吗?”

堂下众人顿时不敢言语。

严见斋是千昕鹤的左膀右臂,以他马首是瞻,挥了挥手示意狱头停止杖责,将昏迷不醒的宋延皓,重新带回到椅子上坐好。

“王爷,黄孝河私改户籍一案,如今由审刑院接管,望你将宋大人交由本官审问。”

薛文宏身高九尺有六,体壮魁梧,是标准的大块头,依旧在直面千昕鹤不敢过分张扬,“…请王爷,准许本官带走宋大人。”

千昕鹤忽缓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下台阶,红袍宽袖,浑身散发出冷气森然。

他忽然停了下来,目光深深望向了那一片竹帘,就像是一道寒光穿透而来,吓得洛希屏住呼吸,甚至感觉有些僵住,仅仅是一个动作,都给她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薛文宏也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一回头,千昕鹤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冷的一声,“薛大人。”

“下、下官在。”

薛文宏一惊,抬头又正碰上千昕鹤凌厉的目光,吓得赶紧后退,低头双手握礼,“王爷、请你…请你将宋大人移交刑部审查。”

“薛大人,这已经是刑部第二次要从本王这里接管宋大人,连借口都是一模一样。”千昕鹤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润如玉,让薛文宏放松了警惕,正欲解释,下一刻就被他冰冷的大掌直接攥住衣领,话也噎住了在半路。

千昕鹤玉眸微沉,攥着他的衣领,迫使原本高他几分的大块头都不得弓着腰,低下头来听,“你真的当本王……是只病猫?”

“下官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千昕鹤冷的打断了他的话,“连本王的公堂你也闯了不是……”

薛文宏一惊,随着千昕鹤手中的动作不断缩紧,湖绸的紫衣袍将脖颈勒出一道鲜艳刺目血痕,他脸色苍白,呼吸也越发艰难。

千昕鹤冷幽在他耳边吐露低语,“不要以为有陛下撑腰就可以轻易从本王这里提人…否则本王第一个处理的,就是你。”

“下官、下官不是……”

“你在发抖。”

千昕鹤冷漠的的缩回了手,这是一种极为厌恶的动作,垂眸冷声道,“刑部乃国朝最高的刑法机构,薛大人既要提人,本王便依了你,只有一句话,尔心贵正,正则不敢私,倘若让你在中间……有任何徇私枉法的事,天子堂前,本王亲自将你头颅奉上。”

薛文宏一时进退两难。

“怎么,官场人若沽名钓誉,沦为权势走狗,龚大人是圣贤读书人,不应该最恨此等人,怎么如此为难?”千昕鹤他缓缓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他,转身,坐回了上首那张冰冷的官椅上,“将人提走吧,刚刚不过是个玩笑话,大理寺不会再过问审刑院任何事。“

“是、是……”

薛文宏松了一口气,连忙擦了擦额角汗,他一直标榜自己是正义之师,从未有过断不公的案件,突如其来被千昕鹤如此质问,竟然见一句反驳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愧对自己读了三十年的圣贤书,垂首作揖,“下官不敢扰王爷清净,就此告退。”

公堂内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严见斋看着薛文宏将人带走,也深知这背后奉是皇帝命令,千昕鹤岂有不从,正欲开口,高堂的声音冷冷落下来,“本王累乏了,诸位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不必多言。”

“是。”

堂内的判官,狱头都异口同声领命,严见斋也不好多言,抚了抚大红袍,作揖一礼,随着余下的众人也纷纷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