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和谢家的距离并不算多远。
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红轿子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谢家的门前。
鞭炮声再次响起,唢呐声也吹得更响亮了几分。
轿子内,沈黎听着周遭的声音,陷入了紧张中。
她握紧了手,不多时,便有一只大手撩开了门帘,伸到了她的手边。
“轿子落地,夫妻和和美美,天长地久!”
媒婆的吉祥话在外头响起,紧接着谢晏辞的声音也低低地传了过来。
“该下轿了……”
“嗯。”沈黎深吸了一口气,准确无误地将手搭到男人的手心里。
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落在谢晏辞的手心后,被立马握紧。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皆是一震。
沈黎微怔,感觉到了男人手心里传来的热源和力量。
随后才反应过来,弯着腰从轿内走了出来。
出来后,媒人塞了红绸花过来,两端连着的便是他们二人。
跨过火盆后,直接到了谢家精心打扫布置过的堂屋。
堂屋里的主位上坐着的是面色略有些苍白的谢母,以及谢晏辞的大伯。
“一拜天地——”
两人面朝堂屋外齐齐一鞠。
“二拜高堂——”
冲着谢母和谢家大伯齐齐一鞠后,两人在媒婆的‘夫妻对拜’声中,面对面相拜。
在红盖头的掩盖下,沈黎没能看到男人直勾勾的清冷视线下隐藏的炽热。
弯腰起身之际,沈黎的盖头差点滑落,沈黎来不及反应。
一只大手立马抓住,才没让盖头掉落。
沈黎微愣,低声道,“谢谢……”
“礼成!送入洞房!”
耳边再次响起,接着,媒婆开始一箩筐地说着喜庆的话。
沈黎虽是看不见,但也能听到周围的欢声笑语。
她发自内心地勾了勾唇,这一瞬间,她才有种归属,真正地融入进了这个环境里。
两世为人,她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嫁给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
“啊——”
在怔愣间,沈黎突然惊呼出声。
等反应过来,沈黎发觉被男人抱起后,手立马揽住了谢晏辞的脖颈。
谢晏辞掂了掂打横抱着的女人,皱了皱眉,只觉得女人过于轻了。
沈家苛刻这个女儿,莫不是连口饭都不给了吗?
耳边传来了谢晏林的起哄声,沈黎有些尴尬地往男人的怀里靠了靠。
接下来,谢晏辞大步流星将人抱到了两人的婚房里。
值得一提的是,谢家一共就四间屋。
一间是谢母的屋,一间是堂屋,一间用作厨房,剩下的一间是兄弟二人的屋。
两人都是要娶妻的年纪了,早就该另起一间屋才对。
不过谢家的这个情况,也一直没能另砌屋子。
如今,谢晏辞突然要娶妻了,也只能先委屈谢晏林搬了出来,暂时先睡在堂屋。
沈黎被放到了喜被上后,便坐到了一屁股的花生红枣桂圆。
她龇牙咧嘴地拨开了一些,耳边紧接着就响起了男人走动的脚步声,以及喑哑的嗓音。
“我等会儿还要去接待客人,怕是要很久才能回来,我先给你揭盖头吧!”
话音落下后,男人拿着贴了红花和喜字的秤杆,挑开了沈黎的红盖头。
眼前的一片红消失,周围摇曳的红烛光下,沈黎一眼便望到了面前的男人。
谢晏辞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细细的秤杆,一身火红的喜服,衬得他越发英姿勃发。
男人是半弯着身子的,距离之近,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她赶紧挪开了眼睛,这样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数清楚谢晏辞的睫毛,以及他黑眸里倒映着的一身红衣肌肤如雪的自己。
“我……”
“你……”
两人共同开口,一同怔住。
随后,沈黎勾了勾唇道,“你先说吧。”
“我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些吃的,你将就吃些,不至于等会儿一直饿肚子……”
男人的尾音微扬,像极了薄冷的冰现割破了早秋清晨的日光。
沈黎看着男人端来了一碗饭菜,一下愣住了。
碗端到手里,指尖还能感觉到一些微热。
她定睛看去,碗的最下边是一层米饭,上边盖了一些菜以及一个煎得金黄的蛋。
“谢谢你……”
沈黎低垂着眼,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新娘子嫁人,是要等到天黑才能等到等到丈夫来挑盖头的。
谢母生重病,不能事事顾全。
两人完全是盲婚哑嫁来的,不熟悉、刚认识,谢晏辞能体贴到她,她很是欣慰了。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更没有押错宝!
“嗯,那我先出去了,外头还有客人等着,你若是累了,就先躺会儿。”
谢晏辞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黎。
沈黎眉眼上扬,本就明媚的小脸,美得不可方物,烛火的伟光霞,她的肌肤素白,更衬得耳边的青丝漆黑柔软。
说完,男人便转身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留下了一屋的火红和沈黎一个人。
她端着碗坐到了桌前,火速将东西吃了。
她今早五六点就醒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进食。
等填饱了肚子,沈黎便将头上的那一头重物取了下来,然后将喜被上的红枣、桂圆、花生弄了下来。
做完这些,她便直接往床上一躺,沉沉地睡去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屋内红烛闪烁摇晃,光影之间,沈黎看到了桌边执笔在手的男人。
谢晏辞的侧脸映着柔和的烛光,轮廓清晰俊冷,透着死死的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似乎听到了响声,男人放下了放下笔,抬眼看了过来。
床榻上,女子睡眼惺忪,娇俏的小脸上带着一丝迷蒙。
青丝微微凌乱,头顶更是翘起来了一根青丝,头摇晃的时候,那青丝充满了俏皮的意味。
看得人眸光一深。
谢晏辞掩了掩唇,“你醒了?”
“呃,什么时辰了?”
沈黎尴尬地挠了挠头。
“戌时末了。”
男人站起身来,从桌上端起了两个小酒杯,往床边走来。
沈黎立马坐直了身子,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电视里她还是见过的,新婚夫妇同牢合卺。
共吃同一牲畜上的肉,交杯共饮,寓意着夫妻合二为一,永结同好。
沈黎连忙接过了谢晏辞递过来的酒杯,等男人坐下后,她将手挽了过去,搭到了男人精瘦的胳膊之上。
谢晏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以往看着有些疏离的眉眼,此刻在喜服的点缀之下,变得柔和、亲近了些许。
如今早春时候,穿的衣裳还不算太少,可沈黎偏是能从男人的手臂上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源。
许是目光太过灼热,沈黎微微垂眼,凑上去饮的合卺酒。
两人凑的极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到沈黎的脸上。
紧接着,脖子、脸上就好似有一股酥麻的电流淌过了全身,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谢晏辞幽深的眸中翻滚了一缕暗色,接过了她手里的酒杯,端来了一碗鸡肉。
等两人同吃了牲畜肉后,谢晏辞起身端走了碗,放到了桌上。
沈黎看着男人英挺的背影,此刻氛围过于好了。
周围火烛摇曳着,屋内又只有他们……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她呼吸一紧,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雪白的耳尖、脖子在这一刻迅速染上了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