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他牵着手起身了,容缈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
全程,他都没喊她“妹妹”,也并未彰显出自己“哥哥”的身份,甚至疑似故意将他和她的关系模糊化。
而且,在此之前,他没这么牵过她的手。
此刻的牵手,没有任何的意义,不是安慰之类,更接近于肢体接触自身的含义。
她的手指微微蜷了下,却被他握得更紧。
容寻说:“人多,别走丢了。”
无可挑剔的理由。
离开前,容缈拿到了自己的献血证。她翻开,看了一眼,然后放回兜里,面上不动声色。
她也不单单是为了巧克力才来献血的。
献血证上有血型,明确这条信息,对她来说很有帮助。
灵灵兔一直不肯说,她和容寻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尽管她自己是偏向于相信没有,可还是要有些证据才更叫人放心。
平日里,她很少跟外界接触,没什么机会去测,这是个机会。
按理来说,只要再知道容寻是什么血型就可以了。
但由于容父容母都已离世,不知道有没有留下当年车祸时的资料,调查起来,难度可能很大,单靠血型,并不好完全确定下来。
另一个方法,是他和她去做亲缘鉴定,不过,这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想什么?”他捏了捏她的手。
总不能说,她在想他和她是不是亲兄妹。
容缈随意找了个借口,“巧克力好吃。”
“……是吗?”
听她这么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画面,却是刚才那人给她拆巧克力包装的画面。
碍眼。
容寻微笑,笑意不达眼底,“这么喜欢?”
他顿了一下,才说出自己在意的点,“可我看,那只是普通的巧克力,没什么特别的。有好吃到,让你出神、回味的地步吗?”
温和的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吃味。
她和校园里的学生,称得上是同龄人,没有代沟,更聊得来。
这个年纪谈恋爱,是最“恰当”的时机,不会被家长称为“早恋”,感情好,还有可能结婚,一步到位。多么让人憧憬的概念,和喜欢的人,从学生时代迈入婚姻殿堂。
他稍稍偏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告诉我原因,好不好?跟……我,没什么不能说的。”
容寻本想强调一下,他作为她的哥哥、家人,是能倾听她的想法的,他想用这层表面的关系,让她再相信他一点。
但他想了想后,还是将“哥哥”换成了“我”。习惯一旦养成了,可就不好改了。他还是应该潜移默化地让她忘记他是“哥哥”这件事。
容缈不懂他为什么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她随口说的理由而已,叫她怎么圆?
她摇了摇头,“没有原因。”
他显然对她的回答不满意,更害怕她是因为那个男生,而在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d大不宜久留。
容寻发了信息给同事,说明了下情况,本来活动结束后,他理应回去和所有人拍个合照的,可他现在“有事”。
他带着她,往停车场走,“以后不管去哪,都和我说一声,好吗?”
结合方才的场景,容缈也猜到他找她找得很急,的确是她没做好,但她也是没想到,他的活动那么快就能结束,“好。”
见她应下,他循序渐进地说着:“虽然学校里的好心人是有很多,不过我们也不能确保每一个人都是好人,是不带任何心思和目的来接近你的。”
容寻为自己卑劣的说法感到惭愧。他把对方定义为“别有用心的好人”,而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她对感情的定义、理解还很浅,哪怕真的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也很正常。只要适时掐断就好。
他是有些嫉妒。
即便她没有承认什么,仅仅是他的猜想。
最嫉妒的时候,甚至产生过极端的想法。譬如,让她永远不要出门,禁止她和陌生人交谈,最好看都不要看旁人一眼。
只待在家里就好了,只同他说话,永远望着他。
其实,只要他想,他都可以做到。
好在终究还是理智稍胜一筹,那些疯狂都被压制下去了。
容寻已经尽可能地将自己的醋意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了,可一个人真的吃起醋来,变化是肉眼可见的,他的不寻常,也被容缈看在眼里。
她的睫毛轻颤了颤,乖乖道:“嗯。”
他给她拉开车门,手抵在上面,以防她撞到头,等她坐进去后,他才关上门,绕到驾驶位,坐上,侧眸,对她说:“所以,答应我,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好不好?”
“好。”
她点头,看着他,对字里行间充满不安的他,说:“信你。”
短短两个字,就能把他的心情拯救回来。
容寻摸了摸容缈的脑袋,唇边衔着笑,这次的笑容,倒是发自内心。
他又在言语中加入了自己的私心,“嗯,只信我。”
这么说,不太道德。只是,这种事干多了,愧疚感都没那么深了。他自然是打心底希望,他是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人。别的人,他也确实信不过。
容缈重复一遍,“只信你。”
这下,他彻底将其余的人和事抛之脑后了。坏情绪一扫而空。
容寻暗自平复着,眼眸里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此时心情很好。
他倾身,靠近她,跟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无意间被她的发丝触碰到了后,连呼吸都一滞。
“……安全带。”
容寻抑制住更为出格的想法,克制着,给她系好,心里一点都不冷静,乱得不行。
随后,他才坐直,调整好自己这边,颇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妄图掩饰泛红的耳尖。
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没有回看她,而是打开了车内的暖气,欲盖弥彰地说:“天气很冷。”
是的。咳嗽是因为风大,耳朵发红是被冻的。一切都怪天气。
容缈附和道:“嗯。”
不知道啊,她什么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