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公主的贴身侍婢去找武安侯府蒋光熙,而蒋光熙父子正巧有谋反的嫌疑,那第一支箭,正是she向驸马凌雪棠的——
如此一来,众人不免猜想:是否是蒋光熙父子意图谋反,而恰巧蒋光熙与金城公主有私情,因此欲一石二鸟,用第一箭杀了凌雪棠,作为谋反的信号?
连皇帝那眉头也紧紧蹙了起来,一双深邃犀利的黑眸略是yin沉地望着那内侍:“放肆!你敢说,你这是亲眼所见?攀诬公主,是要杖毙的大罪!”
“奴婢不敢胡乱攀诬!奴婢当时正巧去下行宫送御赐之物,的确看到了公主的贴身侍婢进了武安侯和小侯爷所在的方向。”那内侍言之凿凿,一边说,还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埋首呈上,“陛下,当时金城公主的贴身侍婢不慎落下罗帕一方,您可察看。”
章武帝身边的内侍很快将罗帕呈给皇帝看。
鸾镜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上前,口中喊冤:“陛下,奴婢没有,那方罗帕是奴婢昨日行走时不慎遗失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在此人手里,定然是他偷走了奴婢的罗帕来诬陷公主啊!”
慕仙宜亦走到章武帝面前,跪下,脊背挺得直直的,绝美的脸上带着坚毅:“父皇,儿臣绝不会做这等不知廉耻之事。光凭一方罗帕,还不是儿臣的罗帕,便说儿臣与蒋光熙私通,未免太过荒谬了!”
章武帝那张气势沉沉的脸上面无表情的,眼睑落下,沉声问道:“那你的侍婢,到底去未去下行宫?”
“去了。”慕仙宜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眼神没有半点闪躲之色。
众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公主自己都承认遣了侍婢去下行宫,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丞相裴玄道说着,唇畔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近日听闻公主与驸马不合,多次在府内吵架……公主有心琵琶别抱,也未可知啊。”
慕仙宜冷笑一声,看向裴玄道,一双明亮的黑眸如犀利匕首——这个裴玄道,自从上次huáng羽真一事,就一直对自己和镇国公府怀恨在心,如今更是借机发挥,欲置自己于死地了。他拿着帕子掩了掩唇角:“裴相倒是耳聪目明,这等深宅传闻也听在耳中,想必没少和内宅妇人一起嚼舌根吧?”
这便是讥刺他和内宅妇人一般探听隐私嚼人舌根了。
裴玄道面色一变,细长的眼睛中染了几分yin鸷,脸上却仍然保持着笑容:“在场许多人都有所耳闻,臣不过是据实说罢了!”
当此时,凌雪棠按捺不住,大步流星走到慕仙宜身边,一并下跪对着皇帝,道:“陛下,小臣与公主恩爱缱绻,感情甚笃,不知何人在外散播谣言,说小臣与公主不合!前几日小臣与公主还在纳闷,为何有人如此无聊散播此等流言蜚语,如今却是如饮醍醐——此人散播这等流言,分明是为了今日,要拿这些织陷阱,先she杀小臣,再陷害公主与镇国公府,至于谋反,只she了三轮箭,可见其也不曾指望能在今日行刺陛下,幕后之人的目的,乃是镇国公府与武安侯府罢了!”
章武帝一听,似乎觉得有些道理,脸上的神情明显发生了一些变化——想来方才慕仙宜的反应,不像是作假,而凌雪棠上前保护慕仙宜的动作,更是难掩情深,这样的一对小夫妻,的确不像是这个内侍所说的那样。
他正想开口再问内侍,忽听一个声音道:
“不过陛下,公主自己都承认了去了下行宫,难道不是承认自己与蒋公子有私吗?”
慕仙宜与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盛近安站在不远处,眼底泛着yin冷的光芒,面色悠然地说着:
“公主的罗帕与蒋家的箭乃是物证,这奴婢乃是人证,人证物证俱在,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慕仙宜扬唇,眼底的锐利带上了一些嘲讽:“敢问,我何时承认自己与蒋光熙有私?我不过是承认自己派鸾镜去过下行宫!”
他说着,转头看向鸾镜,问道:“鸾镜你说,我遣你去了下行宫哪里?”
鸾镜闻言,脸上流露出三分委屈,柳眉紧蹙:“公主昨日遣我去找楼府表少爷了。”
慕仙宜紧接着嘲讽地说道:“某些人怕是又要说我与毓章有染了吧?”
被点到名字的楼毓章立刻站了出来,涨红了一张脸叫屈道:“陛下,我与公主没有任何私情啊!‘她’昨日做了点点心,派人送与小臣和家父吃啊!”
宸妃的哥哥、楼毓章的父亲楼逍立刻上前,拱手道:“陛下,昨日公主的确是送了一盒点心来,微臣可以作证。”
“楼卿与楼二公子乃是公主亲眷,算不得什么证人吧?!”裴玄道微笑着说道,一双眼睛却是十足的yin险算计,又转身对皇帝提议道,“陛下,不如将公主的侍婢带下去严加拷问,再搜一搜蒋家父子的住处,事实如何,自然会见分晓。”
“陛下臣反对!”镇国公凌寄元立刻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道,“此事涉及公主清誉,更涉及到武安侯府的清白,不可以严刑bi供的形式草率定夺!”
“否则镇国公以为呢?”裴玄道微笑着问道,“难不成镇国公以为弑君的大罪,光凭几句辩解,便可轻轻揭过了?”
凌寄元正想再说,忽听一个女声悠然传来:
“陛下,我能为金城公主作证。”
只见瑛婕妤娉婷而来,她穿着一身与慕仙宜非常相像的圆领窄袖对襟胡服,只是她的是浅蓝色的,显得非常出尘与疏离,秀美英气的脸上一双眼睛带着淡漠,即使众人都望着她,她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只走到章武帝面前,盈盈一拜:
“臣妾可以作证。”
章武帝见是她,语气柔和了三分,问道:“爱妃怎么作证?”
瑛婕妤看了一眼慕仙宜,仍是淡淡的,云淡风轻地说道:“昨日陛下回行宫之前,臣妾还在小花园碰到了公主,当时公主还问了臣妾,说想给驸马绣一个荷包,问臣妾有没有什么图样可以参考,臣妾将自己喜欢的‘燕归梁’图送与了她。试问,若公主真的与驸马不合,欲与蒋小侯爷有染,又如何会问臣妾这样的问题?”
瑛婕妤宁湘芜的话再次佐证了慕仙宜与凌雪棠的夫妻关系,章武帝闻言,亦再次陷入了思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