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无人愿意试试?”皇后再次发声,一边说一边环视底下。
慕仙宜起身,缓缓站到中央,对着上首行了一礼:“启禀父皇、皇后娘娘,儿臣愿意一试。”
那些公主后妃们都疑惑地看着他,一副诧异的模样,仿佛全然没料到他会上去。
甚至还有人私底下悄悄议论:
“金城公主很少表演节目,不是说她没什么才情吗?”
“就是啊,而且四公主珠玉在前,她还能有什么花样?”
“嘘,说不定人家深藏不露呢!”
坐在上首的章武帝也很诧异,挑了眉笑:“哦?金城难得也想试试,那就试试吧。”
和南康公主坐在一起的云嫔笑意盈盈道:“甚少看见三公主在宴会上表演节目呢,想必是深藏不露了,这一次嫔妾们可真要好好开开眼界了。”
宸妃立刻出声谦虚:“妹妹说笑了,仙儿只是略知皮毛,也不过怄陛下和皇后娘娘笑一笑罢了。”
慕仙宜闻言,朝着自己母妃笑了一下,到琴前坐下了。
太子慕景珞正对着他,揶揄他道:“想来金城妹妹也是要把剑赢来给我的,哦?”
“太子哥哥想得美!”慕仙宜故作不给面子地朝他皱了皱鼻子,“太子哥哥什么好东西没有?也来觊觎这含光剑,这剑我要送给驸马的!”
这耿直的话逗得太子直笑,众人也都笑了。
只有凌雪棠微微低头,目光无处安放。
还有南康公主在一旁面色难看——慕仙宜这话是在说自己眼皮子浅,以为太子没见识过好东西,会看上这含光剑,这下自己哪怕真赢了,把剑送给太子,那都是羞ru了太子!
想到这里,她垂下目光,一手紧紧地捏住了手里的绣帕。
上首的皇后笑罢了,打趣道:“瞧瞧金城这张猴儿嘴,景珞啊,人家有了夫君,眼里就没你这哥哥咯!”
太子亦笑着道:“正是呢。金城,你当众落了我的面子,这下回头可要好好给我赔礼才好。”
慕仙宜便不依了,对自己父皇道:“父皇你瞧瞧太子哥哥他,连这醋都要跟驸马吃,欺负我呢!”
章武帝哈哈大笑,道:“也无怪你哥哥吃醋,朕瞧你一心向着驸马,朕也要吃醋啊!”
“父皇!”
“好好好,你这不是要弹琴给朕听吗?赶紧弹吧。”
“是!”
南康公主坐在一旁,听几人说笑,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自己技惊四座,也不曾换来父皇和太子如此模样的笑脸,可那慕仙宜呢,不就是会撒娇做痴吗?就把几人哄得直笑,真不公平!
不过慕仙宜不是要弹琴吗?她倒要看看,这慕仙宜能弹出什么花样来!
到时候可不要丢脸才好!哼。
慕仙宜坐在琴前,先是试了几个音,分明是未成曲调先有情,随后如泠泠水音,如谷中风声,如松涛阵阵,如牡丹绽开;温润调畅,美而不艳,乐而不yin。
此时整个沁园内寂静无声,唯有流畅的琴音静静流泻。
众人侧耳,垂首,闭目,面上都不约而同地带着一丝疑惑——
慕仙宜弹错了好几个音,有几个地方音都是不准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弹奏,叫人仿佛听见牡丹花竞相绽放,蜂蝶热闹,佳人嬉笑,那一阵一阵的声音,要将他们都裹挟进去,被牡丹花挟着,也被佳人的娇笑声裹挟着,身不由己,飘飘渺渺,为这悠然晓畅的琴音所融。
只觉自己好像要晕眩了,既陶醉又模糊,只有眼前牡丹盛放、佳人采撷的美景,连自己是谁,自己现处何处都忘记了。
与这天地也同为一体了。
忽然,铿然一声,如裂帛突现。
琴音戛然而止。
众人惊醒过来,这才缓缓捡拾起自己的记忆。
过了好久,四周才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慕仙宜掩饰不住激动,回头望向凌雪棠,见他那双黑眸正深深望向自己,忍不住朝他粲然一笑,这才转回头,起身上前,跟父皇和皇后行礼:“父皇,儿臣弹得如何?”
“好好好,弹得极好。”章武帝笑得合不拢嘴,面上宠溺之色难掩,“不愧是朕的金城,惊才绝艳啊!”
他一说完,众人纷纷附和,称赞他技艺妙极,让人大开眼界。
“可是,父皇,三姊有好几个音是弹错的,还有好几处音都不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