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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祖祠位于西郊半日路程,次日天空将将吐白,一行送葬队伍低调出城往西面而去。

政祉安独自坐在灵堂外的石阶上,端详着手里那对护臂,触手坚硬凉滑,外层是常见的兽皮革,而内里仔细摸着却似由一个个细小铁环连接而成的网锁。护臂内侧有块微微凸起的地方。

政祉安将护臂戴上,右手腕转动。

‘咻~’

寒光破空,三根泛着寒光的银针牢牢钉入几米外的墙体。

上次要有这东西或许不会伤得这么惨。

收回银针,政祉安瞧着石阶上的主从二人。

“这几日多谢,等会儿我要去办件事,你。”

“正巧今日我有事没办完,就不陪公主了。”宗祯平自然接过话茬。

都说世间男女之间大多女子更易陷入情网无法自拔,此时他倒觉得自己成了那求而不得的痴女。

政祉安未曾看到宗祯平那犹如小狗被抛弃的可怜又落寞模样。

她将银针安装护臂,瞧了眼俩人离开的背影,唇齿轻启:“政子嘉在哪?”

凌飞应声:“这几日佳诚公主都在罗府。”

“收了大礼,怎么也该登门道谢才是。”政祉安笑不及眼底。

当年政子嘉突然请旨要嫁给罗仁佑,婚后俩人几乎生活在公主府,政子嘉鲜少到罗府。偶尔俩人共同现身,政子嘉还会当众让罗仁佑这个驸马下不来台。

此次无非是想用罗府做挡箭牌,手段倒是长进不少。

城南罗府——

罗府男子有职位在身的皆以离府,媳妇,小辈们便早早到主屋请安,陪老夫人唠家常。

唯有长孙媳未曾到场,无论主母夫人还是平辈媳妇心里头如何不舒服,明面上谁也没提这茬。

屋外即便无风,也冻得人直打哆嗦,政子嘉却好心情地让人在后花园的观赏亭中摆了屏风和炭盆,赏花。

花园里零散几株开着花的红梅,再无别样颜色。

政子嘉躺在贵妃榻上,旁边侍女芳菲认真细致地为她涂蔻丹。

长相清秀的小太监将蜜橘剥了白茎喂到她嘴边,政子嘉咀嚼着,清甜果香迅速在嘴里四散开。

政子嘉抬起另外只手,指尖轻刮过小太监白皙的脸庞,蔻丹未干,粉嫩颜色为其添上别样风情。

粉嫩似入水缸染红了小太监的面容。

“情况怎么样?”

一直站在旁边垂首静默的中年嬷嬷开口:“送葬队伍里只有她的两个侍女,但...刘府那边也没动静。”

“小蹄子本来就会武功,压着发得慢也不是没可能。”政子嘉将小太监拉近轻轻擦拭方才沾染的颜色,“嬷嬷不也说了那是药,她本就受伤在用药,谁又发现得了!”

即便有人懂,就她身边几个丫头片子和一个武夫知道什么,可能现在都没当回事呢!

一想到那个碍眼地东西就要死了,她就高兴,当年要不是她外祖父可能就不会死,姜家也不会灭族,她就不会受被那些低贱的东西欺负这么多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政祉安。

让她悄无声息地死都是便宜她了!

小太监被政子嘉眼底的毒辣,阴狠吓得一激灵,脑袋下意识往后一缩,脱离她的触碰。

政子嘉手停在空中,小太监当即匍匐在地,颤抖不止,哆哆嗦嗦求饶:“公主饶命!公主我...奴...奴才。”

“拖下去。”

没让人说完,政子嘉眼底狠戾乍现,几根手指揉捏着收回。

亭外立即有侍卫进入将人拖走,在场几人深埋脑袋,屏住呼吸,无人抬头。

这人本就不是正儿八经地太监,无论以前是谁,现在也活不了了。

听着那远去的求饶哭喊,政子嘉面上蔑视,快意一闪而过,又恢复成慵懒模样。

想到政祉安快死了往日看着寒碜的罗府都顺眼不少。

而快‘死’的政祉安刚到罗府,看门的护卫刚想阻拦就被亮出的身份牌吓得跪倒在地。

“参见乐安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政子嘉在哪?”

其中一人不确定地颤巍巍回答:“小的们只负责看门护院,不...不知佳诚公主在何处。”

“找个知道的来带路。”

“是。”那人当即脚下生风很快叫来一位稍微年长的妇人。

妇人刚想行礼被政祉安直接了当打断:“带路。”

妇人讪讪闭嘴,暗自打量一行人,看气势不像来串门,这位可是神仙人物,等会儿一定要离远点。

弯弯绕绕行到花园,远远便看见一处观赏亭中几人,政祉安忽地脚步放缓,望着政子嘉旁边那位侧身讲话的中年嬷嬷。

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模糊画面。

行至过半,政子嘉无意抬眼,笑容戛然而止,死死盯着政祉安,又回头瞧嬷嬷确定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

嬷嬷微微颔首,一行人已到眼前。

“皇姐何事如此开心,冰天雪地的都要赏景,不如也同妹妹讲讲。”

踏上石阶,抽出凌飞手里的佩剑一剑挥下,屏风骤然一分为二。

‘轰~’

“啊!”政子嘉手忙脚乱从贵妃榻滚落堪堪躲过砸下来的屏风。

嬷嬷抱着政子嘉,另外几人摔做一团。

政祉安跨入亭子,踢开挡路的屏风,笑不及眼底:“皇姐怎么不讲,还没想好吗?”

政子嘉望向她手里泛着寒光的长剑,惊异被恐慌取代,来不及细想高声怒呵:“政祉安你想做什么?”

刚刚给她带路的妇人已经跑去报信了,只需要拖些时间等人来,政祉安就拿自己没办法。

政祉安一步一步踏近,勾唇静静俯视着政子嘉往后躲,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不甘示弱,扬着脑袋挑衅。

“政祉安你要弑姐吗?文武百官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你,敢吗?!”

“弑姐。”政祉安手腕轻轻一转,那名嬷嬷手臂鲜血渗出,冷笑:“你都能对妹妹一而再再而三下杀手,我为何做不得?”

政子嘉咽了咽口水,“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你?”将离自己最近的芳菲扯到面前。

“证据啊...”政祉安踹开抖成筛子的婢女,这一剑结结实实落到政子嘉右手臂上,深可见骨,刀口比那位嬷嬷手上还要长。

“满足你。”

凌飞将在刘府下药的厨子一把推到中间,中年男子栽倒在地,手脚没有束缚他依然不敢挣扎,早已吓得浑身无力,裆下一股液体流出,狼狈不已。

政子嘉疼得咬紧牙关,额头汗珠直冒,此时的她反而没让自己发出一点疼痛。

死死捂住伤口,晃晃悠悠站起身,脸色惨白,眼中恨意毫不掩饰,嗤笑道:“随便拉个卑贱之人就想污蔑本宫,政祉安你是不是被刘丹琴的死刺激得脑子坏了?!”

“或许吧。”政祉安喃喃抬手往她左手又是一剑,伤口对称,顺眼。

“乐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