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25中文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不,准确讲这人只是在主子面前才那样,平日里看似随和实则周身所散发的清冷,轻易没人敢靠近。

春华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主子,打心眼里难受:“主子外伤严重,及笄那日她又强撑着饮了许多酒,内力也未恢复,气结于心连着几日也未曾好好休息,就像那纸糊灯笼,一戳就破。”

“今日还...”春华无声拭去脸颊的泪水。

宗祯平知道即便没有这毒,政祉安办完丹琴的丧仪必定也会倒下。

往日狡黠灵动跟个小狐狸似地人儿偏偏把自己搞得千疮百孔,丹琴咽气时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伤痛,理智得近乎冷血。

其实她在用理智麻痹自己,看似洒脱薄情,身边亲近之人却都被她牢牢放在心间。

“我同她用的一样的东西为何没中毒?”

春华平复心绪回:“这药用得很狡诈,下手之人是单独放到了主子碗里,藜芦,根,叶皆可磨成粉入药,但此物与沉香一起便成毒。”

幸好主子只用了半碗,说到底是她大意了,明知这里有外人,检查时还不够细致 。

一时屋内沉默下来,春华自责完止不住在心底哀嚎:“主子您快醒醒,救救属下!”

她不想面对跟个阴鬼似的世子,但又不能让他同主子独处一室,欲哭无泪。

夜有多漫长,宗祯平就有多想弄死政子嘉,通过府里那人查到背后指使乃是政子嘉时,他丝毫没感到意外。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次日午后政祉安才幽幽转醒,浑身酸软无力。

“水。”政祉安嗓子哑得不成样子,用尽力气也就发出一点轻响。

宗祯平斜靠晨间杨吉星送过来的轮椅上歇息,一听到动静骤然睁眼,起身将茶水送到政祉安嘴边。

晨间春华实在熬不住,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此时也跟着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欣喜若狂。

政祉安用过药膳恢复些力气便又朝灵堂而去,她也已经知晓具体怎么回事,现在她没心情收拾政子嘉,不急,等办完丹琴的丧仪,一样一样来。

第六日上午樊初初几人前来祭奠,瞧见政祉安的精气神不足,几人担心不已,被政祉安以‘小风寒’糊弄过去。

至于她们信不信那都不重要。

午后云国公和空木风带着云晴晴姐弟俩前来,让两人规规矩矩的磕头,云知白走路时一瘸一拐显然被收拾过。

政祉安的身份实在不宜替丹琴扶灵,姐弟俩便被留下待第二日送葬扶灵。

云国公也是知晓政祉安被下毒一事,简单问过见她有打算,就也没再多问。

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一位意想不到的人造访。

康贤王,政祉安的七皇叔,政念云老爹。

及笄礼时他们一家出现了,只不过大礼举行完康贤王身子不适,夫妇俩便离开,留政念云做代表。

政祉安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来。

康贤王脸上依旧没几丝血色,披着墨色大氅,偶尔轻咳。

政祉安亦是一袭白袄,罩着雪白狐裘大氅,两人站定相视竟莫名笑了。

两病秧子。

“皇叔。”政祉安上前搀扶缓缓往灵堂走。

“咳咳...”康贤王以拳抵唇,咳得仿佛要把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半响才止住。

他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两人又继续前行:“安安怎么也病了?”

他的嗓音好似春日里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沁人心脾让人惬意。

“小风寒。”政祉安笑应道:“皇叔身体不好,还到处跑,皇婶又该担心了。”

康贤王语速缓,让人有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没事,偶尔出来透透气也好。”

“说起来本王与丹琴还有几分同袍情谊。”

说话间进入灵堂,春华递上香烛,康贤王接过点燃,望着灵柩嘴里念叨:“多年不见,你也比本王这个病秧子先走,你们几个不讲义气的家伙。”上完香,又让拿壶酒,好似同老友叙旧般自顾自说了起来。

“皇叔您身体...”政祉安让人搬来椅子。

康贤王笑得和蔼,“无事,一两瓶还死不了。”

政祉安见劝说无用,便朝春华点头。

伺候的人全部退了出去,她静静坐在一旁听着。

两个杯子一壶酒,康贤王将一个放到香案上,斟满。自己坐到椅子上,倒满酒一饮而尽。

“多年不曾喝酒,现在这酒根本不及我们当年偷的那坛喝着烈,丹琴你说是不是。”

察觉到政祉安似不相信丹琴会做这样的事,他望着灵柩回忆:“丹琴自小跟在你母亲身边,你母亲天生力气大,家中有没有长辈看顾。京都纨绔公子可没少被她拿大棒子追着揍。”

“闯祸这点你同你母亲倒是像极了。”

“丹琴跟在她后边也是自小习武,你母亲指哪儿打哪儿,没少‘助纣为虐’。后来到她被送到北境军营,我游历江湖偏遇到她俩和宗石启,还同他们三个打了一架。”

政祉安问:“谁赢了?后来呢?”

“谁都没赢。”康贤王喝了口酒又继续:“后来我在泽高城游玩,她们仨经常偷溜出营跟我碰上几次,稀里糊涂我也被拉到军营里当兵痞子去了。”

“三人偷溜出营变成了四人小队,边境百姓蛮横,不讲道理的遍地都是,我们几个没少因为除暴安良被揍得鼻青脸肿,回营后还得挨军棍。”

“有次别的营里从蛮子那边缴了许多物资,里头就有批酒,说是比京里的御酒还好喝,我们几个就想着去弄几瓶来尝尝。”

政祉安浅笑说:“肯定被发现了。”

康贤王侧头眉眼上扬,笑得玩味又粲然:“你猜得对也不对,我们一人抱一坛,以为跑得够远,便找了个土坡当场打开喝了。其实那酒入喉又辣又烈,到肚子里跟火烧似的,但我们几个谁也拉不下脸。”

“成年壮汉半坛酒醉,我们几个愣是比拼着喝完了,当时躺地上看天上星星都在打旋飞,等再醒的时候已经在营帐里,硬生生躺了七日才恢复力气,紧接着我们屁股又被打开花又躺半月。”

“丹琴那个时候除了你娘,谁说话都不好使,连你外祖父的话也敢不听,更不要说本王,她凶起来连我都照打不误,一点没有侍女该有的样子。”

政祉安真完全没想到丹琴还有这样一面,从她在这个世界落地起,就是丹琴照顾,凡事几乎全都亲力亲为,谨慎妥帖将暮云宫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以为丹琴一直如此,原来不是。

说起那段往事皇叔也像回到曾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再后来呢?”

康贤王又喝了杯,“再后来你父皇也到了北境,四人小队变成五人,一起插科打诨,一起跑马追鹰,一起悄悄越过滦迭河混到草原深处训最烈的野马......”

时光如流水,晃眼外边天空暮色渐沉,记忆也终归要回到夜里。

酒壶早已见底,康贤王撑着扶手起身,猛咳几声,脸色比来时红润几分,不知是咳的还是酒意。

“虎妮子,走了!”

政祉安跟着起身搀扶,眼眶些许酸涩,她不动声色仰头。

送到府门,马车已经候着,康贤王止步,拍了拍政祉安的肩,眼神无波无澜:“安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若有朝一日你累了,扛不住,若我还在,你就来同我说,或是...找你父皇”

“他终归是真心疼爱你的。”

政祉安声音苦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