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槐从江蕴手里逃出来后,心有余悸,连要去找季修然喝两杯的事情都忘了,自己在家里窝了两天,没看见江蕴找上门来,才猥猥琐琐的继续跑到太医院去浪了。
她自己那一下子,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她有理由怀疑,江蕴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不是因为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而是因为……被砸傻了。
她那个药箱子,连用具、药材加箱子一起,起码有十来斤,这一下砸在对方脑袋上,没有当场给他砸昏死过去,方小槐觉得对方的脑袋已经算得上是很硬了。
第三天,方小槐已经完全忘了江蕴这个人,以及是否需要赔偿点医药费的事情。
这天的方小槐是一只快乐的小槐,因为今天在听说有人在南山上挖到了野山参,她买了一支看过。
起码百来年,都长出人形了。
虽然她在皇宫里供职,什么珍贵的药材都见过,但她就喜欢自己挖来的。
觉得医者自己亲手挖来的药材才是有灵魂的药材。
挎了许多年的药箱前两天被砸了出去,方小槐换了个新的药箱。
虽然新的药箱很漂亮,但她背习惯了以前那个,觉得这个有点不趁手。
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旧的去了就去了吧……
高高兴兴的从太医院出发,被人拦了回来。
来人大摇大摆的把她从门口堵回来,看着她不阴不阳的笑,“方太医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方小槐简直要哭了,干笑两声,“呵呵,兄台来看病吗?”
江蕴点点头,半点看不出有虚弱的样子,“是啊,头晕,头痛。”
方小槐大义凛然,把手里的小药箱一放,“来,我给你把把脉!”
江蕴从善如流的伸手过去。
方小槐把手在对方手腕儿上放了不到两秒钟,就迅速收回来,敷衍得十分严肃又认真,“兄台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两天就好了。”
说罢就脚底抹油往外溜,“我还有点儿事,就改日再见了。”
跑到门口,又被两个带刀的侍卫拦了回来。
她一边后退,一边吞了两口口水,“那个什么,这里是太医院,见血了不太好吧……”
江蕴坐在那儿动也不动,问:“女子不孕怎么治?”
方小槐知道他问的是江柔的不孕症,但是她装傻,开始东拉西扯,“导致女子不孕的诱因很多,不同的原因导致不孕,治疗的方案也不一样,比如上一年我治了一个贵妃,她是属于……”
江蕴接过她的话:“比如先天的、宫寒、并发体寒之症,沈战夫人那样的,该怎么治疗。”
方小槐黙了默。
她该怎么回答?
直接说治不好会不会直接被灭口?她看了眼两个侍卫放在刀柄上、貌似蠢蠢欲动的手。
好歹是吃皇粮的太医,这人胆子没这么大……吧?
江蕴看她沉默,颇有些似怒未怒的模样,“方太医治不好?”
方小槐立刻戒备的跳起来,“不不不!能治!能治!”
江蕴长长的‘哦~’了一声,也不催她。
江柔的病情,他已经从采香的嘴里听了转述,知道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不过既然今天有人应下了能治好,那不管他能不能治好,那都必须治好。
毕竟应下的人是太医院的妇科小圣手。
江蕴对后面一个侍卫招招手,那侍卫过来,把背在背上的小药箱递给他,他放在桌子上,对方小槐道:“还给你,我可没有你那样不识好人心。”
从学医就开始用的东西,方小槐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江蕴主动给她送回来,她兴奋激动过后,对那天爆了他的头开始感到有一点点的内疚。
她不好意思直接道歉,默默给开了贴活血化瘀外加补脑的药方给他,“给,拿回去喝两天就不头疼了。”
江蕴接下来,手在送回来的药箱上敲了两下,用下巴指了指,意思是她可以拿回去了。
方小槐搂过小药箱,兴奋的抚摸,头也不抬,“慢走不送。”
江蕴起身,“舍妹的病情,就劳烦方太医了。”
方小槐一眼都不想看他,巴不得他快点滚,再也没有理他。
江蕴看她激动的模样,嘴角勾了勾,带着两个侍卫走了。
方小槐推开新的药箱,把背了许多年的那个放在桌子上,几乎想要跪下去亲吻大地。
我的爹啊~居然还能找回来~简直是祖宗保佑~
除了药箱子有点纪念意义,主要是里面放着她研制了一年的……各种绝育药。
别误会,不是她自己要用,是她养了五六年的一只小土猫。
人家的猫最多的,也就是一年两窝崽,她家的这只……貌似性生活有点频繁,今年都生了三窝了,还有继续的架势。
身为一只母猫,一辈子就那么十来年,照它这种中奖的速度,接下来的十来年恐怕不是在繁殖,就是在繁殖的路上。
关键是!
母猫生崽,要她来铲屎啊!
这一年两三窝,先不说她铲屎累不累,光她那点儿家当全用来养猫……完全不够啊!
母猫又不像公猫,有小丁丁可以骟……
她研制了一年半的动物专用绝育药,各种难搞的药材都全在这药箱里面了,要是丢了,她就等于丢掉了一半的家当。
苍天保佑!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药效,去找自己存放在里面的一半家当。
“嘭~啊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引来了大半个太医院的太医。
如此凄惨的叫声,他们除了院花儿白日撞鬼了,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
等他们赶到方小槐所在的药材房,只见院花平时十分宝贝的药箱孤零零躺在地上。
而方小槐站在半人高的桌子上,对着门外大声咆哮,“江蕴!老娘跟你势不两立!”
年轻的太医甲见她的药箱落在了地上,想到她平时一直都很宝贝它,就过去帮她捡起来,放到桌子上。
哪知道刚刚一放上去,方小槐就实力的演绎了一波什么叫做“吓了一大跳。”一蹦三丈高,然后飞起一脚,把刚放在桌子上的药箱子踹飞。
各个太医各种懵逼。
?
只见那药箱落地,被巨大的冲击力摔开了盖子,然后……一条成人手臂长的乌梢蛇慢悠悠的从里面游出来,试图跨越门槛,回归大自然……
太医甲浑身一震,双眼发亮,扑上去抓住大蛇的七寸,邀功一样对方小槐说:“方太医,这是你抓来晾蛇干入药的嘛?我帮你抓回来了。”
然后把手动乌梢蛇盘成一坨,塞回了方小槐的药箱子里。
方小槐再次尖叫,“抓走!抓走!把它从我药箱子里抓走!”
众老太医同情的看了一眼年轻的太医甲。
小伙子,难怪你找不到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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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十三这两天很抑郁。
家里的小东西脾气见长,怎么都哄都没用,看起来是没生气的样子,可是他就是感觉到了距离感,不像以前那样黏他了。
老子很暴躁!
各个下属以及副将表示……很怕怕。
他一暴躁,军营里的兵蛋子们就很痛苦了。
被各种操练,各种操练。
每天训练九个时辰,吃饭的时间都要从剩下的三个时辰里面抠出来,两三天的时间,脚上手上的血泡都磨出来了。
但是没人敢有怨言。
因为将军大人跟他们一起训练。
每天也是九个时辰。
手上脚上各种血泡。
你怨言一个试试?
分分钟把你叉出去祭军旗!
这天正在沈十三正在带兵训练,突然有人快马从城里过来传信,见到沈十三就说,“将军,人抓到了!”
沈十三把手里带练的兵丢给严天罡,立刻跟着来报信的人走了。
严天罡一看沈十三走了,给被操练得要死不活的各位放假,允许他们小小的偷懒,训练场上顿时就是一大片人就地躺下挺尸。
沈十三跟着报信的人一路来到杏春楼,直奔三楼。
花魁许水枫前些天死在三楼,案子还没有破,杏春楼已经停业好几天,官府一直派人把手,不允许营业,三楼更是直接封了,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楼里的姑娘们白天不接客,晚上接不了客,每天就百无聊赖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蒙头睡觉。
沈十三来的时候带了许多人,引起了一阵异动,一二楼的房间纷纷被打开,姑娘们都从里面探头出来观望。
姑娘甲:“那个就是沈将军吧?”
姑娘乙:“是啊,真帅!”
姑娘甲:“再帅杀人还不是不手软,许水枫长得那副美艳的模样,还不是被他一刀结果了。这样的男人反正我是不敢要。”
姑娘乙:“官府不是还没结案么,不一定是他吧!”
姑娘甲:“你是不是傻,那天三楼就他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官府还没结案?就算是他,官府敢结案么?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
姑娘乙:“这么帅的男人,心怎么就这么狠?你说他为什么要杀许水枫?他不是还专程过来五百两黄金买了她的初夜么?”
姑娘甲:“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昨天听许妈妈说,根本就没有五百两!”
姑娘乙:“没有五百两,什么意思?”
姑娘甲:“开先是说好五百两黄金的,可是他上三楼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久出来了,他又不是个阳痿,以前一战个把个时辰是常有的事情,许妈妈哪知道这回这么快,眼睛根本就没往三楼放,等小国舅被踢下楼,她才知道人都走了,等追出去的时候,背影都没看到一个。”
姑娘乙:“那许妈妈就没让人去将军府要?”
姑娘甲:“要什么呀要,妈妈说她开先以为银票给了许水枫,就上楼去问许水枫要,结果一进去,人早就没气儿了,那血都流了一屋子!还没来得及尖叫,后边儿小国舅就跟上来了,看见一地的血,直接就报了官。”
姑娘乙,“那许妈妈这次可是亏大了,咦?沈将军和官府的人都来了,许妈妈不去应付着,去哪儿?”
而此时,姑娘乙口中应该在应付官差的许妈妈,正在三楼,许水枫的房间里面,双手双脚被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跪在地上。
沈十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都不想用手去碰,直接用刀尖挑起她的下巴,面无表情道:“老子还说同伙是哪个高手,原来是你。”
许妈妈毫不惧怕锋利的刀一样,嫌恶的一偏脑袋,往沈十三的脚面儿上吐了一口唾沫,“呸!禽兽!”
沈十三看着缓缓渗进布料的口水,抬脚把鞋脱下来,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官差。
那官差立刻懂起,去给他买新的靴子。
沈十三把他的皂靴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抖了两抖,然后突然一扬手,狠狠的把靴子底扇在了许妈妈的脸上。
他今天在训练场,穿的是训练靴,靴子底很厚实,重得跟板砖一样,他力气又巨大,这一下扇在许妈妈头上,打得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半天都听不见声音。
她只看到沈十三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什么,有人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他一撩衣摆在她对面坐下。
然后有人抽了一把刀站在她面前。
她渐渐能听清了,他听见沈十三在说,“我最后问一句,东西在哪儿,不说的话……”
他看向站在她面前那侍卫手中的刀,“老子让人把你就地凌迟。”
许妈妈又往她面前的官兵脚面上吐了一口口水。
沈十三说:“动手吧。”
官兵听令,三两下剥了许妈妈的衣服。
许妈妈已经年过四十,身子比较丰腴,但皮肤已经失去弹性,看上起松松垮垮的。
她身上有很多疤痕。
大都是像沈十三身上那种,刀剑砍出来的。
站在许妈妈面前的男人像片烤乳猪一样,开始一片一片片她身上的肉。
哀嚎声瞬间响彻这栋三层楼的楼子。
沈十三仿佛真的只是在观看片烤乳猪,血在四处乱飚,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往后面移了移椅子,避免溅到自己身上。
等刚才出去的那个官差买回来鞋子,沈十三重新穿了靴子,才挥手叫行刑的那个男人停手,又问许妈妈,“东西在哪儿?”
许妈妈气息奄奄,“有本事你杀了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在哪儿。”
沈十三思考了一下,对手下的人说,“给她找个大夫,养两天伤再重新动手,要是没问出东西在哪儿就让她死了,你们也一起去陪葬。”
手下的人浑身一凛,整齐的应,“是,将军!”、
许妈妈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他的背影哑声嘶吼,“你这个禽兽,狗娘养的,畜生都不如!”
由于体力原因,她觉得自己是大声的骂,但沈十三根本就没有听到,然后她就被官差用布条塞上了嘴。
沈十三一路大步下楼。
这次没有姑娘在探头从房间里面往外看热闹了。
因为那惨烈的叫声,足以让她们做上半个月的噩梦。
那是许妈妈的叫声。
沈十三出了杏春楼,也不再想去军营,而是直接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他喊来郭尧,先给自己找了套干净的衣裳,再重头到脚淋了个澡,穿上衣服在郭尧面前转了两圈,确定了两遍还有没有味道,才往揽月阁去了。
郭尧一路心惊胆战的跟着他,直到他即将跨进揽月阁门口的时候,才一狠心拦下他,“将军!”
沈十三停下脚步,“恩?”
郭尧吞吞吐吐,不敢说话,“那个……恩……就是……”
沈十三:“割了你的舌头是不是就能说清楚了。”
郭尧头皮一麻,心想早死晚死都是死,一咬牙,一跺脚,说:“将军,夫人不在这里。”
沈十三以为江柔去了江家,或者去馄饨馆子吃馄饨去了,也不多在意,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夫人她……夫人……夫人搬回星月阁了。”郭尧觉得自己双腿都在打颤,越说声音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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