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一定,这谁知道?”影黛在旁来了这么一句,殿中出现了几声极轻极压抑的笑声。
影黛倒不是想帮苏云青,纯粹看不大惯一来就抢去她风头的丝兰。
丝兰困难得想要爬起,但一动就疼得全身抽抽,她拉着贺容璋的衣角,哭道:“皇上,妾中了一箭,未得公道,反被人折辱,妾生不如死。”
贺容璋深皱着眉头,他最烦后宫发生这些搅不清的事情。
苏云青看着丝兰豁出命去的自导自演,心中着实无法理解,她一个小国公主,姿色在这后宫实属一般,但愣是投了贺容璋的眼缘,圣眷不衰,这强大的开局已是福星高照,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一边是受了重伤的新欢,一边是曾救驾有功的旧爱,贺容璋倒有些不知该先审谁。
苏云青见贺容璋黑着脸沉默,殿中也无人说话,自己似乎也该为自己辩驳几句,便跪下道:“皇上,妾在后宫是出了名的聪明伶俐。”
众人一愣,怎么还先夸自己一句。
苏云青不管他人如何想,继续说道:“若是妾要做此局,高低得偷皇后娘娘所用之箭去刺淳婕妤,让人不敢明查,万万不可能用自己的箭。且妾若要用箭刺淳婕妤,必一击致命,绝不可能让她如此刻般意识清醒。”
丝兰颤抖着手指指她:“你胡搅蛮缠,你当日能在关雎宫向徐宝林射箭,今日怎么就不会用箭刺我?”说着又转向贺容璋,“皇上,蓉昭媛实在心思歹毒,不择手段,她刺伤了臣妾,如今还巧舌如簧为自己逃避罪责。”
苏云青道:“我若今日真如你所说般杀你,为何不用匕首,不比箭好用么?”
此时薛美人也说道:“对呀,而且刚才咱们也没见蓉昭媛带着箭进来呀,这么长的东西,还能看不到么?蓉昭媛今日这衣服也不好藏。”
苏云青立刻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以后谁都不许在她面前说薛美人傻。
段才人也道:“就是,倒是淳婕妤披着个大氅,倒像能藏箭,今日虽说是初雪之日,但也不见得有多冷。”
沈昭仪早已忍不住了,见她们说话,皇上也未斥责,便依着性子说道:“淳婕妤,我们后宫女子,争宠无错,但需靠本事,陷害人可不对,你不要觉得你是敛金公主就可以无所欲为,蓉昭媛是大熹镇国公府的嫡女,不是你一个小小敛金公主可以随意编排的。”
众妃听了这话,回忆这过往一年多众人的努力,不能再赞同了。
“就是就是。”
“各凭本事方是我大熹女子风范嘛。”
“蓉昭媛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害她,而且蓉昭媛哪里会用这么蠢的办法?”
“好好修炼自己的能力讨皇上欢心,比什么不强,何必害人?”
见她们一个个都站在苏云青那一边,丝兰又疼又气,只得拉着贺容璋流泪,“皇上,妾没有,她们如此说,妾百口莫辩。”
杨婕妤当日为了解丝兰喜好,二人是亲近过一段时间的,也算有些旧情,劝道:“淳婕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细想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有时太慌乱看错了也是有的。”
影黛不耐道:“淳婕妤既然说是蓉昭媛刺她,那便拿出证据来,就这一支箭算什么,谁知道是不是你去云光殿偷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打击丝兰的还多一些,实在是她们就算讨厌苏云青,也不愿相信苏云青杀人会选这么蠢的方法。
丝兰刚包扎好的伤口,此时又因她的激动情绪渗出血来,疼得她倒吸冷气,“皇上,妾每说一句话都疼得厉害,实在无法为自己争辩,皇上明察。”她的脸上又是泪,又是汗,甚是惹人怜惜。
贺容璋自然也不认为是苏云青所为,但丝兰受伤又确实很重,她平时胆小怕疼,他也难以相信她会自己刺伤自己。
苏云青看向丝兰的伤口,冷静说道:“淳婕妤,你的伤口很深,定会留疤,你今日所为实在得不偿失。”
丝兰听她说会留疤,也是一惊,早知便不为了真实刺得那样深,“蓉昭媛,是你害惨了我,你嫉妒皇上宠爱我,今日就算杀不了我,也要给我留道疤,让我失去圣眷。”
苏云青道:“本宫宠爱不比你少,何必嫉妒你。”
丝兰喘着气,她如今说话真的很吃力,“你在这后宫争强好胜已不是一时,怎肯与她人分享皇上。”
苏云青轻笑一声,不再理她,而是向贺容璋道:“皇上,妾有一事,本不愿今日说,但为保清白,如今也不得不向皇上禀明。”
贺容璋这才道:“何事?”
苏云青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妾已有两月身孕,此时胎未坐稳,如何敢行此危险之举?”
满座皆惊,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仍平坦的肚子上。
贺容璋不再管受了伤的丝兰,忙拉住苏云青的手,“此话当真?”
苏云青道:“是御药房的秦医官为妾请平安脉时发现的,但妾听闻怀孕三个月前,不可早说,否则对孩子不利,才一直没说。”
贺容璋瞬间从刚才的阴霾中走出,“怪道你前几日总借故不与朕亲近,原来如此。”
见贺容璋面带喜色,众妃纵然有妒忌之心,此时也忙先恭贺,“妾等恭贺皇上,恭喜蓉昭媛!”
丝兰怎么也想不到苏云青此时已经怀孕了,她愣在榻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此时贺容璋一心只在苏云青身上,并不理会丝兰,郑芳意便说道:“皇上,如今蓉昭媛有孕,今日人多事杂,还是让她早回云光殿休息更为妥当。淳婕妤诬陷九嫔,本该赐死或迁居长清宫,只是她乃是敛金的公主,咱们也该考虑敛金的面子,以显大熹仁德,便将褫夺封号,降为御女,禁足兰心斋,非召不得出,皇上以为如何?就是委屈了蓉昭媛。”
贺容璋对皇后的处理方式算是满意,“就按皇后的意思办,这里的事有劳皇后了,朕陪蓉昭媛先回云光殿。”他始终没有去看一眼丝兰。
丝兰看着他拥着苏云青离开的背影,艰难起身想要喊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