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美人乍一回宫,第一件事自然是给自己好好补补,广寒寺的主持也太秉公办事了,自己是宫里来的美人,她一点不讲情面,每日的青菜萝卜白饭伺候自己,她每晚几乎都是含泪入睡。
只是才开心了没多久,这宫中竟掀起了一波“掌上舞”的风潮,自然不可能真在人手掌上跳舞,起因是淳婕妤为讨皇上开心,做了一支鼓面舞。
由几名宫人各自托着一面薄鼓,淳婕妤就在这些鼓面上起舞,甚是轻盈飘逸,看得贺容璋心神荡漾,大赞淳婕妤身轻如燕,欣赏了数日还是爱得紧,几乎日日都要来兰心斋,淳婕妤因此也夺回了一些圣心。
丝兰体态尤其纤细娇小,较宫中其他嫔妃都要轻盈,因此能轻松跳得此舞,她人若要模仿就有些难。
沈昭仪在披香殿也试了试,踩稳鼓面都难,那群宫人根本托不住她,遂放弃,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苏云青有一回路过兰心斋,正好看见院中丝兰正在练习鼓面舞,鼓上确实轻盈好看,那鼓下皆是太监举着鼓的样子,也不甚好看嘛。
于是她便想了个主意,在云光殿主殿挂上几条丁香色的绫子,练了几日,方觉行了,便邀请贺容璋来看真正的掌上舞。
贺容璋欣然前来,只见苏云青安排了几名美貌宫女正摆着各式各样的优美舞姿,一动不动立于殿中,唯一相同之处是,她们的纤纤素手均以各样姿态向上举着。
而苏云青则拉着绫子飞至宫女们上方,在空中翩翩起舞,远看真如就在宫女们掌上起舞一般。
看得贺容璋叹为观止,此掌上舞比之丝兰的鼓面舞,不但更为飘逸,观赏性也更高。
此舞一出,给了众妃新的思路,她们本就不胖,只是体格原就比丝兰大一些,单纯减重并不能如丝兰般轻盈。
于是有条件的都开始练习臂力,甚至学习轻功之法,资质高者迅速就学会了苏云青的掌上舞。
沈昭仪还创新了一番,做了一支花上舞。
杨婕妤见了这花上舞,也不甘示弱,做了一支水上舞,贺容璋直夸她凌波微步。
徐宝林此时正缺宠爱,也想趁此机会捞一波,她将沈昭仪的花上舞,与杨婕妤的水上舞结合了一番,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此时正是秋冬之交,她命花房匠人给自己培植了几朵白色睡莲,放于水中,自己则在莲花上方起舞。
一舞步步生莲,终成贺容璋的宠妃。这也是太后与平阳侯府最想看到的。
一个个嫔妃都因舞得宠,子秀看着自己还在啃牛肉和猪蹄的小主,心中甚是着急,“小主,咱们好不容易回宫了,也该好好争取一番皇上的注意力,如今皇上偏爱轻盈之风,您这天天吃肉,如何投其所好呀?要不清淡几日,也做一支舞吧。”
薛简简郁闷地啃着猪蹄,“哪里还来得及嘛,几天功夫根本瘦不下来。而且上回跳居凰舞的事你忘了?还有上上回的接近淳婕妤,还有什么抄经、酿酒,我哪次得过便宜?我算是想明白了,我根本跟不上她们的趟儿。今日就算放弃这肉,也是白放弃,苦了自己不说,肯定又没好果子吃。”
说着一边伤心,又一边破罐破摔吃下去。
宫中的伤心人除了她,还有淳婕妤。
丝兰原本很为自己的鼓面舞得意,谁知被苏云青一支掌上舞盖过不说,宫中其他嫔妃也被苏云青带着跳出一支支轻盈之舞,把自己的风头完全盖过了。
贺容璋来兰心斋的频率也明显下降了,她心中不甘,又不愿学苏云青的掌上舞,心中生闷气,还在想着如何揭穿苏云青的真面目。
这一日京中迎来初雪,乃是祥瑞的预兆,宫中尤其重视初雪,当日便在飞琼园中开筵赏雪。
飞琼园是宫中最适合赏雪之处,园子甚大,又种着各色梅花,每年初雪之日,宫中众人必在此处聚会。
苏云青也极爱赏雪赏梅,因此这一处甚合她心意,筵席之后,众妃可自由活动,她便在园中这儿走走,那儿逛逛的。
正在一处红梅树下看着,却听有人叫她,“蓉昭媛吉祥。”
一看,是淳婕妤丝兰,她心中疑惑,二人来往不对,何故主动叫自己。
“淳婕妤也来赏红梅么?”苏云青打算寒暄几句就走开,她看丝兰此时已披上一身狐狸毛的大氅,心中想着这淳婕妤身子还挺弱的。
却见丝兰从大氅中伸出手,露出一支箭,笑道:“妾捡到一支箭,像是蓉昭媛的。”
苏云青纳闷,自己并没有带箭来此处,她怎会捡到自己的箭,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果然下一刻,丝兰将那箭直插入自己胸口,大叫:“蓉昭媛杀人了!”
血珠一滴滴落在地上,像极了落下的红梅
苏云青大惊,这真是个狠人啊,她不怕痛吗?
众人听到声响都急忙赶来,只见丝兰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握着扎进胸口的箭,一只手指着苏云青。
贺容璋忙让叫太医,上前扶住丝兰,“怎么回事?兰儿你怎么了?”
丝兰喘息着道:“皇…皇上,蓉昭媛要杀臣妾。”
贺容璋疑惑地看向苏云青,苏云青并不见多慌张,也可能是事发突然,来不及慌张,只是道:“妾没有,是淳婕妤自己拿箭扎自己。”
二人各执一词,此时仍在下雪,贺容璋将丝兰抱入殿内,等候医官,并未再说什么。
苏云青与丝兰,可以说是如今贺容璋最宠爱的两个妃子,今日却针锋相对,众人皆不知他会信任谁。
女医官到后,替丝兰脱去衣服,拔出箭簇,伤口挺深,所幸未伤及要害。
而那箭,确实也是苏云青专用之箭,自她学箭以来,贺容璋命武备院特别为她打造的。
贺容璋握着女医官拔出的箭,看向苏云青,“蓉昭媛,你为何带箭来飞琼园?”
苏云青看出这确实是自己的箭,但并不知它是如何出现在丝兰手上。
她摇摇头,“皇上,妾并未带箭前来,是淳婕妤说她捡到了妾的箭,让妾看,然后她就拿箭扎向了自己。”苏云青实话实说道。
丝兰此时疼得面色惨白,“蓉昭媛,你是说臣妾陷害你么?臣妾差点就要死了,难道臣妾还能拿自己的命陷害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