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被替换,暗色调的记忆空间变得纯白无瑕,奥托眼前所展露的记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白的王座,以及王座上坐着的人形。
他意识到了,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就是那个超越人类智慧的存在,他想要抬头看清楚其面貌,但最后却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直视,不可看清面貌,感官,难察其形,亦若空无一物。
“神明大人,在下叫做奥托?阿波卡利斯,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阁下的帮助,”他鞠躬,但是内心之中的想法却如同野草一般一茬又一茬的升起。
崩坏的神明应当是人类的敌人,奥托既然来到这里,自然也不可能是毫无准备,正如他所言,拦截在他目标的前方,哪怕是神他也不会退缩。
但是却得到了点头认可。
所以这个意思......是意味着要帮我吗?多少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太过轻易得到的答案无法令人确信,奥托还想着试探一番,但问题仅仅是在脑海中浮现,紧随其后便是大量的知识涌入脑内......
这是难以言喻的真理,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极意,是所谓全知全能无意投下的一瞥,所感觉到的却又有如天地之间的鸿沟。
帮助毫无理由,因为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就如同他向来不吝提供那些轻而易举的帮助去收拢人心那样。
奥托睁大了眼睛,明明只是单纯的意识体,但此刻却又有些冷汗直流,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
如此这般,那么真正想问的问题也就只有一个了。
“神明啊,我只留有一个疑惑,如何才能让死去的人真正复生?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卡莲,卡莲?卡斯兰娜。”
他头都不敢抬起,担忧触怒。
无比的恭敬,似乎就连身为天命主教的尊严都已然抛弃不顾,哪怕最初只认为是人类的敌人,对于现在的奥托而言也毫无意义了。
“你会为你过去犯的罪而后悔吗?”
干净的声线在此处空间响起,或许是因为其所属的原主过分脱线跳脱,加上自己给予的心理压力,奥托只觉得些许耳熟,但又不敢抬头去看。
不知是主动还是被迫,又或者是一念升起的......奥托脑海中陡然浮现了他过去所做的种种事迹,所伤害的人,所撒过的谎,所犯下的罪。
他会内疚吗?他会后悔吗?或许会,但绝不会是此时,现在的他,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抬起头来吧,这可真不像你啊,只能说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缓缓的将其抬了起来。
于是奥托抬头,出人意料的,目光所看到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什...什么?”他似乎处在了短暂的失神。
“许久不见,奥托。”流云打了声招呼。
“......”奥托安静片刻,缓缓的从地上爬起,站立好简单的拍了拍身上,大口的呼吸然后回归安静,他问道。
“怎么是你,流云?”
“果然,会面到了已知的存在,你整个人就开始分析情况并且开始稳定情绪了,”流云当然看的出来奥托在做什么,缓解因为直面未知所产生的压力,他也没有阻止。
“为什么不会是我?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无法找到的变数啊。”流云勾着笑。
这也就是他来的晚的原因,真是见识到了意外珍奇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奥托看起来整体也是理解了,“那么你现在出面又是想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就在眼前了。”
如果是来阻拦自己的,他不介意杀过去......明明之前真正面对未知都没有这种胆量。
“但是它只会给你一个启示,真正的含义还需要你自己去想,而我不一样,我会给你一个可行的方法,”流云只是耸了耸肩。
他知道奥托会相信他的。
“而且,你觉得所谓的神,究竟是什么?因为未知而不敢迈步,人类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存在。”流云的笑容有些意味难明。
“......这么看来,你们那个时代的文明真是夸张。”是来帮助自己的,奥托点了点头。
“只不过是我的一意孤行而已,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或许和你蛮像,于人类而言,瓦尔特那种人的存在才是真正值得尊重的,”流云如此说道,他也向来不吝啬表示自己对他人的尊重。
“于私利而言,你猜我走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我的同伴在最后的战斗中也死亡了,我不在乎普通人,甚至不在乎我自己,但他们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奥托察觉到流云所说的这些话,其中所蕴含的意味。
“是啊,我做到了。”流云给了一个确信的点头。
“你觉得所谓的灵魂算什么?用个简单通俗点的说辞,叫做意识。”他打了个响指。
“人一旦魂飞魄散,就无法起死回生,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
“我想这些你应该很熟悉吧?”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这些内容他确实很熟悉,而且正是如此促使他来寻求崩坏的帮助。
“那如果意识并没有消散呢?在肉体死亡前就已经保存下来了?你经常性的切换身体,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流云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看起来没什么意义的话。
“但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技术,”奥托并不理解面前这个家伙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现在呢?现在没有,那未来呢?”流云循循善诱。
“......原来如此,你是这种想法,”奥托大抵是明白了,“那么,其中最大的难题......”
“「虚数之树」。”话还没有说完,流云已经做出了回答。
“你不怕引起时间悖论吗?没有做过的事。”
“可能性存在了,你会害怕时间悖论吗?而且谁知道做没做过。”
“......”奥托短暂的沉默,或许在思考可行性,或许在思考着别的什么,最后他发自内心的对面前的人说道。
“呵,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彼此彼此。”
纵然奥托在此时还有着许多其他的疑惑,但正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此行,他只需要一个答案就够。
剩下的那些,可以说全看面前这位乐不乐意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