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柔,三郎的唇更是温柔,像轻风细雨般落在牡丹的脸颊、额头,熟睡的牡丹没有察觉,还以为是发丝拂过脸颊,只用手挠了挠脸,朝里翻了个身,接着沉沉睡去。
三郎被她的憨态逗乐了,也越发大胆起来。
因为牡丹侧了身,刚好把软塌腾出一半的位置,三郎干脆也侧身挨着牡丹躺了下来。
七月流火,今夜的牡丹只穿了一袭轻薄的玉色纱衣,如瀑的黑色发丝越发衬的粉颈白皙,血气方刚的三郎嗅着牡丹长发上的幽香,当时腹里癫狂,心中沸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只用一只手臂轻轻环住了牡丹。
沉睡中的牡丹先是觉出身后一股热浪袭来,像是被烈阳炙烤着,悠悠转醒间,才发觉自己竟被人抱在怀中……
她还以为是什么孟浪之徒要轻薄她,当即浑身一颤,想要起身挣脱,可她如今身子虚弱,惊惧之下根本无力动弹,好在三郎察觉她醒了,赶紧柔声安慰。
“别怕,是我,三郎。”
听到三郎的熟悉的声音,又惊又吓的牡丹这才回过神来,她长出一口气,登时浑身瘫软,没了一丝力气,任由三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牡丹,咱们多久没见了, 我只觉得过了千年万年……”
三郎在牡丹的耳边轻声呢喃,牡丹却一言不发,鼻头发酸。多日不见,她又何尝不思念三郎。毕竟如今她的世界已经被自己遗忘的七零八落,只有三郎和林远了……
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是思念还是委屈,牡丹簌簌的流下泪来。
直到湿热的泪水滴落在三郎手臂上,他才觉察不对,赶紧坐起身,把牡丹扳过身来。
“怎么哭了?怪我刚才莽撞了,吓到你了吧?”
牡丹摇了摇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三郎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一边帮牡丹擦去眼泪,一边柔声安慰。
“我知道,你定是想我了,我也想你。这不是来了吗,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我这就接你回京。”
一听这话,牡丹也顾不上哭了,立马摇头拒绝。
“回京就不必了。山中清凉,最宜避暑……”
“那好,那我就在骊山陪你,我也不回去了。”
牡丹一听,强撑着坐起身来。
“三郎,可是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太想你了。牛郎织女尚且一年一会,我们实在太苦了。”
三郎说着,又把牡丹紧紧的揽在怀里。
道观毕竟是清修之地,牡丹觉得不妥,想要挣脱却丝毫动弹不得。
眼看三郎又要冲动,牡丹只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三郎,你可听到了什么?”
“什么?”
“据说七夕之夜,夜深人静,若于葡萄架下屏息静听,有缘之人隐约能听到牛郎织女的私语……”
三郎闻言,屏息凝神的听了片刻。
此时夜色渐深,喧嚣的道观已经安静了下来,但除了前厅隐约传来的诵经之声,就是满耳的秋虫啾鸣……
“什么都听不到啊。”
“那是因为不够虔诚,你先松开我,然后整衣肃冠,立于葡萄藤下……”
听到这里,三郎笑了。
他明白牡丹这是想要脱身的借口,不过牡丹的话也让他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松开牡丹,站起身来四下环顾。
“你找什么呢?”牡丹有些奇怪。
三郎没有说话,径直来到几案前,一边整理笔墨纸砚,一边笑着数落牡丹。
“今日七夕,寻常女子都要设香案,穿针引线,拜月乞巧许愿,你倒只顾作诗了。虽然你的诗作惊艳,书法精湛,但今夜乞巧许愿最为重要。”
牡丹一听,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寻常人家的女子,乞手巧,乞貌巧,乞康健,乞姻缘,我……没有什么可乞的。”
“谁说的?力士,力士 !”
三郎高声叫来高力士,让他去取些香烛供果。
道观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很快,高力士送来了香烛供果,在园中设好香案之后就又退了下去。
三郎拉过不明所以的牡丹,让她一起跪下,两人抬头遥望牵牛织女星,双手合十。
“我李三郎和武牡丹已缔白头之约,结红叶之盟, 惟愿生生世世,永不相离。”
牡丹一听,十分动容。
三郎的心意她都明白,可她也明白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能陪伴三郎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生生世世,永不相离——实在太奢侈了。牡丹身为修道之人,发愿更要谨慎,不可妄言,所以她轻声接了两句。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三郎一听,立马急了。
“什么生生死死的,我不许你说那个字!重新来过……”
牡丹看了看三郎,不忍扫兴,只得改口。
“一愿世清平,二愿人长健,三愿花长好、月长圆,岁岁长相见。”
三郎一听,这才像个孩子般喜笑颜开。
看到三郎笑了,牡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刚才发的愿都能成了真。
夜色旖旎,柔情蜜意,两人相看嫣然,三郎张开怀抱,牡丹婉转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