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父皇心情大好,三郎决定主动出击。
既然牡丹说她今日是以裴姝月的身份面圣的,那三郎就拿这裴门嫡女的身份做文章。
这一次,他志在必得。
“父皇和母妃都曾提过,东宫妃位空悬,子息单薄,儿臣也深以为是。如今儿臣看中一位女子,姿质天挺,宜充掖廷,还望父皇恩准赐婚。”
三郎的话,让李旦很是诧异,煮茶的手也停了下来。
当着牡丹的面,三郎竟要求娶妃嫔,这事绝对不一般。
李旦看了看对面的牡丹,似乎猜到了什么,继续缓缓的拨着茶花。
“哦,你一向倔强,今日怎的忽然想通了?不知是谁家女子,能入太子的法眼?”
“回父皇,此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裴炎之女,裴姝月。”
果然,三郎还是在牡丹这儿闹腾。
李旦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牡丹——这小两口之间的你来我往,他不好贸然插手。
牡丹没想到三郎会闹这么一出,赶紧拉住三郎小声劝解。
“三郎,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正是不可儿戏,才来请旨赐婚。”
“可当年在潞州之时,你我已经……”
不等牡丹说完,三郎直接打断了她。
“当年我在潞州迎娶舞姬赵幽兰,如今她已被接入东宫;至于另一位红颜知己谢三娘,如今已杳无音信,查无可查。”
三郎的话,让牡丹一时无言以对。
毕竟刚才是她亲口否认了自己和三郎在潞州的婚事,现在三郎拿此说嘴,也是现世报了。
看牡丹无话可说,三郎这才站起身来,朝着李旦躬身一拜。
“诚如父皇刚才所言,裴家世代簪缨,忠贞满门,裴门嫡女裴姝月更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恳请父亲赐婚,儿臣要三书六礼, 明媒正娶,以太子妃之礼迎裴姝月入主东宫。”
太子妃——闹了半天,原来症结在这里。
什么迎亲,什么赐婚,果然,三郎还是一心要立牡丹为太子妃。
李旦不由的有些气恼。
“若真如此,你让王菱如何自处?当年你还是籍籍无名、无权无势的临淄王,她嫁你于微时,自婚后费心操劳,执掌中馈,善待众人,将府上打理的井井有条,并无一处不妥……”
“父皇明鉴,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王菱婚后多年,至今一无所出,只此一条,她就无缘太子妃之位。”
三郎神态坚决,看来早就想好了说辞。
他这句话,精准的击中了李旦的软肋,一时之间竟无从辩驳。
的确,若说王菱有什么不妥,也就是婚后多年,一无所出了。
——
一旁的牡丹看着父子僵持,正要开口劝解,三郎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父皇,儿臣感念王家多年扶持之恩,所以不会休她,对其依旧敬重,一生善待,但太子妃的人选,非裴姝月莫属。”
“你……你这东宫太子一招得意,就要灭妻另娶,就不怕背上喜新厌旧,忘恩负义的名声吗?”
眼看父皇动了怒,三郎依旧不卑不亢,不依不饶。
“父皇容禀,若说恩义,难道裴家会比王家少吗?记得幼时父皇常说,裴家对李唐有恩,于社稷有义,裴炎一家被满门抄斩,只留下一个独女。”
说到这里,三郎动情的拉住了牡丹的手。
“正是这位独女,在母妃遭难之时得入东宫,她疼我伴我,懂我知我,诲我教我,还数次救我性命,她对我不止有大恩,还有大义。”
情到深处,三郎的声音逐渐颤抖。
“可是这些年,她颠沛流离,受尽苦楚,被囚禁宫中,被发配西域,被和亲吐蕃,还险些被陪葬皇陵,被毁掉容貌,多少次命悬一线,死里逃生……”
缓了一口气,三郎坚定的看向了父亲。
“父皇,这些年韦氏母女对她数次刁难,未尝不是因为当年裴炎扶持父皇的缘故。这一切的苦果,都让她一人吞了;如今苦尽甘来,难道不该报答一二?”
“三郎,我无需报答……”
牡丹有些诧异,也很是感动,她刚要开口,三郎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父皇,论家世地位,论德言容功,论有情有义,她可有哪里配不上太子妃一位?若没有,为什么不能成全孩儿心愿?”
说到这里,三郎扑通一声跪下。
“儿臣自小要强,不曾求过父皇什么,只此一个挚爱之人,心心念念多年,恳请父皇成全,恳请父皇赐婚!”
李三郎的这番肺腑之言,让牡丹落了泪,也让李旦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