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难支,孤掌难鸣。
李三郎很清楚,如今韦后一手遮天, 他一个人是难以成事的, 必须寻求李唐皇室强有力的帮助。
父亲素来小心隐忍,如今又被严密监控,根本没法指望。放眼整个李唐皇族——眼下只有太平姑母可以依赖了。
李三郎知道,太平姑母这些年韬光养晦,人脉宽广,富可敌国,她的力量远比父亲还大。
而且,在三郎看来,太平公主很有皇祖母的魄力,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刻,她一定会站出来的。
只是如今太平公主也被韦后监控,他该如何和她取得联系,才不不惊动韦后呢?
三郎正在思索,机会送上了门——薛崇简来了。
——
说起来,在这些皇亲国戚中,武氏起起落落,韦氏炙手可热,只有薛崇简是一棵常青树。
他心思单纯,心性活泼,和大多数人都算合的来,即便是嚣张跋扈的李裹儿,他俩的关系处的也还不错。
所以,韦后对薛崇简还算喜欢,平日里并不多加防备。
如今天下大变,人人自危,李唐皇族的人大都藏锋隐智的潜藏了起来,只有薛崇简还能到处行走。
他此番过来,是听说三郎回来了,来看赵幽兰和小世子的。
没想到,三郎没有把人接回来。
“三郎,你不是去潞州了吗?怎么没有把人接回来?”
三郎懒得去答,只是把薛崇简拉到了一边。
“崇简,我且问你,牡丹现在何处?”
“牡丹?”
薛崇简迟疑了,不知道该不该透露武牡丹的消息。
毕竟,相王之前有言,为防三郎冲动行事,牡丹的情况务必瞒着他。
看薛崇简不说话,三郎干脆直言以告。
“我刚从洛阳回来,情况都知道了,牡丹之前藏在林远的府上,李裹儿把她抓到了长安,如今她还在李裹儿的府上吗?”
“没有,其实在你前往潞州的时候,牡丹姐姐就被送进了宫里,做了御前侍女。”
“御前侍女?”
“是。”
“那她现在何处?”
“还在宫里,林远和裹儿也在宫里。因为先帝驾崩的时候,牡丹姐姐就在御前……”
薛崇简没有再说下去,可是三郎也基本明白了。
身为御前侍女,亲眼目睹先帝的死亡真相,见证先帝遗诏的真伪,这样的一个人,能保下命来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半点自由而言……
还好,她还活着。
还好,他还有机会救她。
三郎很清楚,如今的皇宫就是龙潭虎穴,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早晚有一天,韦后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一定会对牡丹下毒手。
而一旦起兵,就是血流成河,生死难测,他不能置牡丹于不顾。
所以,他必须提前谋划,早些把牡丹救出来。
想到这里,李三郎愈发坚定了政变的决心。
——
他驱散下人,关好门窗,定定的看着薛崇简。
“崇简,你还记得李重俊吗?”
“自然记得……”
听三郎忽然提到李重俊,薛崇简一开始还有些懵,但三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崇简,李重俊兵败的教训我们必须吸取,如今我需要你和姑母的支持。”
三郎的坦诚和信任,让薛崇简根本无法拒绝。
作为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虽然很多话他们从来没有说出口,但彼此的心思也都清楚。
如果问薛崇简,他在李唐皇孙里最欣赏谁,那无疑就是李三郎了。
对于三郎的帝王之心,薛崇简早有察觉,也正是因为三郎的这份雄心伟志,才让薛崇简欣赏不已,追随至今。
只是这份心思,以前只是藏在心里,今天终于讲出来了。
抛却兄弟情义不讲,从薛崇简自身考虑,他也早就跃跃欲试了。
因为之前的兵变,不管是李家得势,还是武氏当权,他身为太平公主之子,武家的女婿,一直都算如鱼得水。
但如今的韦后就不同了。
韦后对母亲十分猜忌,李裹儿也对母亲毫无敬意合——这些年有先皇的庇佑,他们还能安稳度日,一旦韦后篡权夺位,怕是他们母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何况,他的林远哥哥也被韦后关在了宫里,也需要早些救他出来。
薛崇简想起这几日母亲在家长吁短叹,坐卧不宁,或许她也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冲锋陷阵了。
想到这里,薛崇简也坚定了信心。
“三郎,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眼看两人一拍即合,三郎拉过薛崇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