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占山心里正不爽，飞龙这句挑衅的话，让他心里鬼火乱冒：
“练练就练练！”
蒋飞龙阴森森一笑：“有种，我最喜欢你这种硬骨头。”
马占山握紧拳头，梗着脖子瞪着他。
飞龙哥眼底闪过一抹凶光：“来……”
他心里清楚，只要招呼一声，街机厅里的人就会一拥而上，每人打这个敢跟自己耍横的乡巴佬一拳，他不死也得残废。
千钧一发之际，马占山背后灵活的钻出一个黑瘦的乡下少年。
“误会，误会飞龙哥，我这位叔叔今天失恋了，态度不好，小弟代他给您道歉。”
蒋飞龙嘴里的人字到了喉咙口，被这少年硬生生打断。
“哼，海龙游戏厅是你们这些乡巴佬撒野的地方吗？打了飞龙哥的脸就想一走了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马占山怒气冲冲的道：“仁伟，你先走，不用管我！”
潘仁伟心里苦笑，你当我愿意管你呢？
拜托大叔你看看四周，人家最少有六七十个人，一人捶咱们俩一拳都够喝一壶的。
他不理会马占山，依旧满脸陪笑凑近了蒋飞龙：“飞龙哥，真的是误会，我马上带他走行不行？”
蒋飞龙冷笑，就这么让你走了，我飞龙哥的面子往哪搁。
潘仁伟谄媚的笑着，一只手伸过来握住蒋飞龙的手摇了两下：“飞龙哥，小小意思，您就给个面子吧！”
掌心里被塞进了一卷异物，蒋飞龙不耐烦的抽回手，扫了一眼。
呃！！
是一卷88年版青蓝色的百元大钞。
目测这一卷，差不多有三五百。
蒋飞龙嘴角扬起，不动声色的将钞票装进口袋里：
“……不过嘛，我飞龙哥是讲道理的，既然你叔叔是受失恋的刺激，那我就不追究啦，走吧。”
潘仁伟抱拳：“飞龙哥仗义，多谢多谢！”
讲你大爷的道理，只不过是看在老子那300块钱的份上。
这些钱，是张信给他们拿的调研经费，潘仁伟急中生智，掏出来收买飞龙哥。
毕竟这游戏里绝大部分都是飞龙哥的人，自己和马大叔人单势孤。
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潘太师当机立断，试着拿钱摆平。
他恍恍惚惚记得张信说过，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儿。
蒋飞龙这种小混混，给人家看场子，每个月也就弄个三五百块。
潘仁伟拿出300块钱，他当然不会再追究。
前提是，马占山和潘仁伟不再挑衅他。
“好说！”蒋飞龙傲然抬头，不屑的瞥了老马一眼。
马占山瞪着铜铃大的眼珠子，犹自不服气。
潘仁伟扯着他就走：“走走走，大叔，我带你去粉灯区消消火！”
街机厅里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小子，毛都没长齐，竟然学着去粉灯区，不错，有前途。”
潘仁伟死拉活拽，扯着马占山出了游戏厅。
老马一边走一边挣扎，“仁伟你别拉，我倒要看看他敢把咱们怎么样！”
潘仁伟哭笑不得。
平日里，这位马大叔憨厚稳重，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一不留神跟两个进游戏厅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潘仁伟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两位没事儿吧？”
那两个男子一高一矮，各自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
矮个男子目中凶光一片就要发作。
高瘦男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同伴的手臂，慢慢摇了摇头。
矮个男子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起来。
高个男子声音沙哑：“没事，你们走吧，都不是故意的！”
“多谢大哥！”
看到自己挣扎又撞了人，老马终于老实了。
他也说不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觉得特别烦躁，特别是看到那个叫高月的姑娘，无助哭泣的时候，他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大叔，今天先到这儿吧，咱们还是回麻袋厂大院吧！”
马占山愣住：“不继续做市场调查了？”
还调查个屁，经费都让我当了买路钱。
“今天先到这儿，明儿我跟张武哥一起出来。”
老马也知道，今天要不是潘仁伟机灵，自己这顿揍是挨定了。
“仁伟……我……”他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潘仁伟摆摆手：“没事儿的大叔，咱们都是自己人。”
目送着敢挑衅自己权威的家伙出了游戏厅大门，蒋飞龙对着两个人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呸，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飞龙哥是谁？”
玩游戏的混混大声恭维道：“可不是嘛，营州城谁敢不给飞龙哥面子。”
“就是，算这小子跑得快，要不然把他三条腿都打折。”
“三十多岁还学着来玩街机，肯定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混混大声笑了起来。
蒋飞龙没有笑。
他的目光盯在刚进来的两个男人身上。
这两个人身上，透着一丝让他颤栗的寒意。
这种感觉，他在蹲苦窑的时候，从几个死刑犯身上感受到过。
这两个家伙，不会是越狱的吧？
应该不是。
蒋飞龙打消了这个荒谬的念头，越狱的早跑进老林子里去了，怎么敢来这么热闹的地方。
那会是奉天来的大混子？
奉天刘永的人？
想到这里，蒋飞龙笑呵呵的迎了过去：
“呦，两位兄弟，是想玩几把？”
矮个子头也不抬，仿佛没听到蒋飞龙的话。
高个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我们就是随便看看！”
就这一眼，蒋飞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人的目光没有一丝暖意，看自己就跟屠夫看一头死猪没什么区别，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跟着刘永的人，才有这么冷漠的眼神。
蒋飞龙勉强一笑：“那啥……二驴子，把你那台机子让给这两位兄弟，顺便拿100块的币子，算我的！”
高个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多谢！”
“不客气，两位兄弟先玩着，我去后面打个电话！”
蒋飞龙说完，急匆匆的去了后面自己的办公室。
整个游戏厅，只有那里有一台座机。
两名穿皮夹克的男子对视了一眼，齐齐抬头看向蒋飞龙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