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靠近老桃源县界,一阵阵臭气扑面而来。
那种臭气绝非粪臭,也非腐烂味,而是一种直冲天灵盖,让人有些窒息作呕的臭味。
漫天星翻了个白眼,扶着县界碑呕吐了起来,吐得昏天黑地,脸色发青。
赵义也感觉这股臭味不对劲,青衫袖口一挥,臭味随即消散。
他拽着漫天星的衣领,走进了一处驿站,这驿站自桃源县出事以后便被朝廷荒废,里面也是空无一人,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漫天星瘫坐在满是尘土的椅子上,摇摇晃晃,多年无人使用的破旧木不断发出椅吱吱呀的声音。
赵义在驿站后院逛来逛去,无意中发现竟然还有好几坛尚未开封的荤玉烧,在如此沉闷的日子里绝对算是意外之喜。
本来吐得昏天黑地的漫天星根本没有心思喝酒,结果被赵义强行灌下一大口后,当即大呼过瘾。
两人推杯换盏了一轮,漫天星已是满脸通红,通红的脸上还陆陆续续显现出红点,看上去不但不骇人,反而有种奇异之感。
赵义指着他脸上的红点嘀咕道:“漫天星……原来如此”
漫天星哈哈大笑。
“狗屁漫天星,其实就是风麻子,幼时偶感风寒,待初愈,便得了这风麻子,平日里不现身,只要是受了些寒或喝了酒,满脸风麻子便显露无遗”
“而后当了一方父母官,春风得意之时,一马屁精指着我脸上的麻子称其为漫天星辰,妙哉妙哉……”
“谁料造化弄人,我这漫天星的美名竟最后成了我的匪号,哈哈哈哈”
“赵老弟,你说我这颗星到底是文曲星,还是灾星?”
赵义淡然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杯一饮而尽。
漫天星也是怅然一笑,直接抱起酒坛子就开喝,赵义一指递出,酒坛子随即轰然炸裂,酒水四溅。
漫天星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和满地的酒水,神色茫然,停滞在半空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田大人,你若还没发觉怪异之处,那您这个县令大人可真是白当了”
漫天星缩回手舔了舔残留在手上的酒汁,闭着眼似乎还在回味着美酒的余味。
“桃源县原本丛林茂密、土地肥沃,现在却是一片荒凉,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皆是枯木黄草,若是普通的粮荒,绝不可能到这般田地”
漫天星说罢,猛地睁开眼死盯着赵义,两眼血丝尽显,嘴角止不住地抽动着。
赵义端起自己那杯酒递到了他手中,拍了拍他肩膀起身说道:“刚才的那股气绝非一般,我虽有些修为,可也差点被其吞噬,田大人仅仅嗅了嗅,便呕吐不止,头晕眼花,可见其厉害之处”
漫天星端起赵义那杯酒一饮而尽,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后说道:“当年绝非此等毒气横生的局面,在任之时我也做过调查,许多百姓确实是活活饿死的,并非为毒气所害”
赵义摇了摇头说道:“与其称之为毒气,不如叫它戾气更为妥当”
“此话怎讲?”
赵义转过头笑道:“日后你自会明白,走,去看看地里”
赵义背着手气定神闲地走着,漫天星酒意上头,走得东倒西歪,口渴难当。
走到一处水渠旁,水车还在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将水渠里的水提到地里,漫天星一眼瞧见水车上明晃又透亮的水,两眼直冒金光,一头扎进了水渠里大口大口地喝起了水。直到喝撑了肚子才舍得爬上来。
“我桃源县的水还是如此甘甜”
“那田大人可想过既然有如此甘甜的水,为何这地里至今没有出庄稼,四周更是连杂草杂树都没有”
“当年虽说天气是旱了些,可绝不至于地里颗粒无收”
漫天星愣了片刻后,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地,抓起地里的土嗅了嗅。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