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你口中的真相有什么关系?”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须黎的语气冷了几分。
“想知道当年玄度神女为什么执意要和魔族结合吗?”
玄度神女是须黎的生母,同时也是烛宵的妹妹。
她当年力排众议嫁与魔族,生下了须黎这个半神半魔不伦不类的怪物。
神魔异族本不可能会有后代,但须黎是个意外。
她不仅成功降生,而且能自由驱使原本相斥的两种力量。
而后魔族暴乱,首领被杀玄度神女被生祭,是烛宵孤身一人闯入魔族将尚在襁褓之中的须黎带回了神域。
烛宵没有直接回答须黎的问题。
他眺望远方那座毫无绿意的山丘。那里曾是魔族首领的居住地,一双金瞳好似被浓雾掩盖,混杂了浑浊不明的情绪:
“因为这是天道的要求。”
他转过身来,看着须黎在驱动力量时侧脸上的血红魔纹,眸光微动:
“太墟裂缝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从神主的传承中我看到了过去曾无数次发生同样的事。”
狂风将烛宵繁琐华丽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平静而绝望的声音被风打碎,而后又重重敲打在须黎的鼓膜上:
“这个位面不过是数量庞大的三千世界之一。每隔一段时间,天道都会通过解封太墟,释放灾厄的方式逼迫每个世界的生灵献上祭品和信仰供祂增长力量。”
“在收割了整个位面近乎大半的力量之后,为了防止竭泽而渔位面毁灭,祂会采取措施封印太墟。”
说到这烛宵语气停顿,他嘴角勾起嘲讽弧度,隐隐的怒意好似火山深处的岩浆,在他平静的表情下翻涌:
“而你,神魔之子的命,就是封印太墟的代价。”
仿佛终于说出了埋藏心底的秘密,烛宵叹了口气:
“不出所料,你应该已经从某个人仙或者那条小龙的嘴里知道了太墟的现状了。”
“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要背负罪名助纣为虐?”
理清思绪后,须黎心中五味杂陈,连带着望向烛宵的目光都复杂不少。
“告诉你能怎样?看着我妹妹唯一的血脉去送死?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送死,然后让天道继续定期收割位面众生?”
听到意料之中的直接语气,烛宵苦笑着摇了摇头,但眼中却分明有欣慰划过:
“你个死孩子,还是和之前一样。”
“难道你准备……”
“是,当年你说的没错。”
烛宵脸上露出少有的生气,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鲜活了不少:
“若天道和诸神是这样的存在,或许他们本就不该享受终生的供奉和信仰。”
焦黑的土地充满绝望,烛宵一袭白衣静静伫立,好似黑夜最后一片清隽的银月。
仿佛随时都会被打碎,却又莫名如同忍冬一般坚韧。
烛宵毫不掩饰地对上须黎的目光,平静千万年的眸光之下第一次毫不掩饰暗流涌动:
“自当年玄度身陨后,我就发誓要终结这一切。”
“即使遗臭万年,即使粉身碎骨。”
“真想不到,向来理智善权衡的神主也有如此不计后果、孤注一掷的时候。”
看着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金瞳,须黎愣怔片刻,随后了然感叹。
突然想起了什么,须黎猛地抬眸望去:
“所以我母亲的最后一丝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