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师已经被你斩杀,剩下参与此事的人会被依照国家法律量刑。
至于三叔,虽然他做事一般假手他人,但我保证他会在监狱中度过他的余生。”
秦堂瑾为须黎的杯子里添了些热水,随后耐心的为她讲解道。
须黎捧着杯子,低垂的睫羽敛去眸中神色,杯中热水氤氲的雾气将她瑰丽面容笼罩在一片迷雾中,让人看不清她内心所想。
也就是说,秦时敬如此恶贯满盈,却依旧能苟活于世吗?
世界上许多人该死,但却不死,许多人不该死,偏偏死了。
沉默了片刻后,须黎放下水杯,她抬眸望向坐在对面的秦堂瑾,语气坚定道:
“我要去关押罪犯的地方。”
秦堂瑾微微一怔,但随后只见他轻轻一笑,温润低醇的声音带着一丝纵容:
“好。”
公司距离关押秦时敬等人的监狱还有一段距离,何绍在和各部门对接工作,于是秦堂瑾亲自带须黎驱车前往。
“秦堂瑾。”
坐在副驾驶位的须黎突然轻声唤道。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缓缓从车内柏林之声音响中流泻而下。
相比第一乐章的悲伤,第三乐章夹杂着不安与急切,仿佛一刻都不停歇,像是将沸未沸的水。
不激烈,却总是在不断翻涌着。
“怎么了?”
红灯闪烁,黑色宾利缓缓停在线后。
秦堂瑾单手搭在黑色真皮方向盘上,听见须黎叫自己的名字于是微微偏头问道。
依旧是那般笑容清浅,温润的眸光如同一片轻柔的羽毛落在犀利的眉眼间。
“如果你很伤心的话,可以说出来。”
须黎抓着身前安全带,看向身旁人的茶褐色的桃花眼写满了认真。
白皙精致的小脸纠结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但最后依旧下定决心郑重出声道。
“这样或许会好受一点。”
被至亲背叛的滋味一定是痛彻心扉的,须黎活着的亲人只有一个姜落姝。
推己及人,倘若有一天姜落姝背叛了自己,那种感觉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秦堂瑾闻言有些错愕,他显然没有想到须黎会突然这么说。
恰巧此时绿灯跳起,后面的车辆见前车毫无所动,于是便烦躁的按了按喇叭。
秦堂瑾这才回过神来,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车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只留给身后人一道尾气。
直到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前,车内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只余下不断流转的古典乐在车内舞蹈着。
“如果方才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的话,我先道歉。”
须黎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并不清楚秦堂瑾的过去经历了什么,他们两人目前相识的时间相对于秦堂瑾而言不过是生命中的短短一瞬。
或许是自己方才自作主张的贸然询问让对方感觉到不舒服。
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须黎一直这么认为。
“算不上伤心,只是……有点遗憾。”
秦堂瑾握着方向盘语气斟酌着说道。
墨色凤眸好像在定定的望着前方红灯跳动的数字,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微不可查的呼出了一口气,好像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不经意之间收获了自由。
绿灯还有五十多秒,温柔平缓的语调在须黎耳边响起:
“我的双亲因为一场突如其来地空难双双离世后,作为继承人的我尚且年幼。
即使爷爷尚且健在,但当时秦家旁支和别的家族对这个拥有无数财富与权利的位置窥伺已久。
当时,是三叔带着他的势力站在了我身后,这才会让胜利的天平最终倾斜在了我的头顶。”
声音平静,用词理智。
他简明扼要的述说着自己最艰难的那段过往,冷漠的仿佛一个旁观者。
“可他现在为什么要这么做?”
须黎不理解这种改变,她隐约感觉到这里面有很复杂的东西。
既然当初支持了秦堂瑾,此时自己的支持者大权在握,他何必要多此一举?
凡人是复杂多变的,他们的事情她向来没有看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