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头接耳,举止亲昵,落在外人的眼里,像极了蜜里调油的小夫妻,但落在段政然的眼里,简直是不堪入目。
这人……真是男女通吃。
昨晚还为盛宁借酒浇愁,流眼泪,今天就跟一男的不清不楚。
太恶心了。
段政然忍不住拉紧了自己的衣襟,期盼着顾芸白千万不要瞧上自己,千万不要把魔爪伸向他。
回东宫的路上,姜柟与谢昀同坐马车。
段政然刻意走到顾芸白的身侧,阴恻恻的轻斥:“原来你也喜欢男人!”
“不一定哦!碰到顺眼的男人才会喜欢!”顾芸白挑眉上下打量了下段政然,嗤笑道,“像你这样的弱鸡,我就不喜欢!”
“你!”段政然气结。
这人好可恶啊,他怒道:“难道我还比不上魏泽?”
“人家至少痴情,你呢?你有什么?哦……”顾芸白恍然大悟道,“你是懦弱,喜欢的女子都不敢向家里要!”
“顾芸白,过分了!”段政然气死了,就知道不能多嘴,不能跟这种变态谈心。
“我……”段政然想解释两句,但话一出口又改主意了,冷哼一声,“你也不看看你那不男不女的猥琐样!我用得着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我还要去吐一吐!恶心!太他妈恶心了!”
顾芸白是一忍再忍,才没有把巴掌呼到段政然脸上,要不是看在段政然这段时间给她提供了不少秘密,她断断不会忍他的。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顾芸白勉强挤出一抹渗人的笑。
臭小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要好好收拾你!
秋后的后半夜,月亮淡去光泽,只剩下一片乌蓝的天,沉闷的令人窒息。
东宫九华殿,姜柟睁开眼,轻轻拿掉谢昀搭在她身上的手,蹑手蹑脚的下榻。
打开门,一股西风裹挟着秋寒钻入衣襟之内,她冷得打了个哆嗦,笼紧大氅,往东侧书房走去。
她拿出火折,点了一盏油灯,置于桌上,翻看着谢昀桌上的折子,大部分都是各地递上来的关于民生政事的奏章。
天策府的秘折不知存放在何处。
翻箱倒柜许久,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她颓丧的坐在椅子上,目光恰巧落在书案的砚台之上。
砚台下方似乎压着一张纸,她诧异的抬起砚台,抽出纸。
这般明显,方才怎的没发现?
展开纸,粗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两条密信。
一是各地百鬼营蠢蠢欲动,在江南等地制造瘟疫,建立邪教,短时间吸收大批信众,结合土匪抢劫路过商队,搞的民不聊生。
百鬼营,是前朝余孽创立的暗黑组织,在南梁建国初期,高祖在位时,打着反南梁复北梁的旗号,收纳许多朝廷命官为他所用。
奸细遍布,有自己的暗网打探消息,培养杀手,只要钱给够,皇帝都敢杀,成不成功是后话。
因为皇帝还只是皇子时,曾被百鬼营暗杀过,所以一登基便大肆清剿,这些年来,百鬼营安分了许多,还以为是被消灭光。
毕竟前朝已经亡了五十多年了。
谁知,现在又死灰复燃,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今的南梁,提起百鬼营,无不深恶痛绝。
二是秦王在北境与大周接壤处私自囤兵十万,日日操练,叶赫一死,叶承丞回京守孝,北境三十万的兵权尽落于他手。
与帝京有一争之力。
前世秦王便是如此,以为顾家平冤为由,趁着皇帝病重,一路杀进帝京。
可如今皇帝身强体壮,距离世还有五年之久,秦王为何如此着急?
回到九华殿,谢昀还睡着,姜柟刚一躺下,他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的锦被驱散了秋寒。
“去哪了?”
谢昀闭着眼,声线慵懒低沉,轻吟在她耳边,惹得她心尖一阵阵颤栗。
“今日令扬与如清成亲,我去挑些礼。”姜柟胡乱编了个理由。
“这么早去挑礼?看来你很重视!”谢昀睁开眼,一双眸子清亮无比,不似刚睡醒的模样。
“儿时,他们帮了我不少忙,如今我发达了,若随意轻慢朋友,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忘恩负义!”姜柟笑着自嘲,心慌成狗。
生怕被他知道,她偷看了密信。
秦王的一举一动果然都在谢昀的监视之下,帝京之内不会没有防范,陈宴礼既然能得到消息,秦王应该也知道。
两方僵持不下,只求秦王不要蠢到去造反。
谢昀嗯了一声,眉眼不辨喜怒,半晌才道:“我同你一块去!”
姜柟反应极大,硬声拒绝:“不要,我去已经很让他们兴师动众,你再去,动静太大!那边都是市井小民,到时候大家都不吃饭,光看你了,你肯定不习惯!”
姜柟说完,谢昀没再说话,起身坐在榻沿,不知在想什么。
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又暗又沉。
南姗和南烟端着水盆与衣裳,低着头,立于屏风之外,等侯传唤。
“六郎,你该上朝了!”
姜柟起身下榻,接过南烟手里端着的衣裳,准备替他更衣,却见他沉着脸,不起身。
“六郎?”姜柟走近,再次轻唤。
谢昀抬眼看她:“为什么陈宴礼能去,我不能去?”
“……”姜柟怔住。
他开口问话时,姜柟立刻就想到在如清医馆,他一定是看到她与陈宴礼共处一室,当时碍于人多没发作,生了一晚上的闷气。
现在要发脾气了。
她当时真的是脑抽了,要是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也不至于搞得如此难看。
说到底,还是她心里有鬼。
“我就想跟你一起去!他们不要当我是太子,不要给我行礼,我就作为你的夫君,我跟你手牵手一起去,行不行?”谢昀站起身,一脸倔强。
想到在如清医馆,他一出现,众人战战兢的模样,姜柟无奈,笑着轻叹一声:“人家没请你,你怎么脸皮这么厚?算了,咱们礼送到就行,我也不去了,好吗?”
谢昀非常不满意,气得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终只是用力抢走姜柟手中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