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把盛宁卖了!”姜柟扭头瞪他。
月色下对上一双促狭的笑眸,盈盈的光泽像没入夜空的繁星。
“不是他卖的,是王氏,你堂兄要丁忧三年,这个节骨眼敢休妻,那溪山王氏能善了?姜上这次为了盛宁,定是赌上了前程不要。他把盛宁看得很重,盛宁心里也未必没他,咱要劝和,不能劝分!实在不行,咱不管,感情的事由他们自己折腾吧!”谢昀循循善诱。
“你在替他说话?”姜柟才反应过来,笑讽一声,“是你们同窗情深,还是姜媛当准太子妃时认的大舅子,你护习惯了?”
谢昀不理解:“姜上是姜家人,是你堂兄,自然也是我大舅子,与姜媛何干?”
“姜家人全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可信。”姜柟冷哼。
谢昀啧啧称道:“我第一次见人骂自己这么狠的!”
姜柟捶了他一下,手被他握住,他置于唇边,轻轻吻了吻,笑道:“打了我,可就不许生气了。”
“……”姜柟再次转过身,不说话,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
感情中,男人愿意这般哄妻子,当真是极难得的,印象中,她两辈子都未曾有过。
少时,为复仇她追着谢昀跑,他虽然对她多有维护,三番五次救她于危难。
但在男女之情上,对人多有防备,刚开始冷得要命,是块难啃的骨头,自然是她哄他的多,有时候产生什么不愉快,哪怕是他的错,她都屁颠屁颠的先跟他示好。
好不容易把他哄骗到情浓了,她却失忆嫁到南凌,谢霖能对她笑一下,都是天上下红雨,别提哄她了。
“侧妃只是定了人选,进宫日子没定,就有变数,这事交给我来办,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听谢昀提起侧妃之事,姜柟猛地想起什么,转身与他对视,郑重道:“你父皇问我之时,我分明选了段玉婉,按理说帝王金口玉言,既然让我选了,为什么又多了一个杜思思?”
“!!!”谢昀傻眼,脑子高速运转,生怕说错一个字,一晚上的努力全白搭。
“为何多此一举的来问我?总不能是你父皇故意耍我吧?”姜柟又道。
“原来是你选的段玉婉?我们不是说好了,撒泼打滚谁都不要的吗?”谢昀决定先发制人。
“我……”姜柟急着想解释,她一个刚成婚的太子妃,在皇帝面前敢说个不吗?还撒泼打滚?
话未出口,迅速冷了脸,斥道,“你别转移注意力,是不是你选的杜思思?”
“没有!绝对没有!我谁也没选,一个都没选!”谢昀理直气壮,生怕姜柟不信,举着手,“我发誓!”
“真的?”姜柟半信半疑。
“我每晚都只想睡你,别的女人我看也不看一眼!”谢昀决定供出背后使坏之人,“其实纳侧妃之事,是端妃给父皇吹的枕头风,她落个好名声,害得我俩吵架,真是可恶!”
“她向来如此,她与我大伯同出一母,自然更偏爱姜媛一些,见我就哪哪都不顺眼!我做了太子妃,她只是给你后院塞人,没有别的幺蛾子,都算善良了!”
“……”谢昀沉默不语,顾家亡后,不知道姜柟遭了多少白眼,等他注意到她时,她已经满身伤痕。
谢昀揽紧她:“她塞她的,我反正不要!”
“这样时间久了,会有人骂我是妒妇!”
“嘴长在别人身上,骂就骂吧!我娶你不是让你来受委屈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皆可随心,捅了搂子自有我来收拾。你不用装着自己很贤惠的样子,我更喜欢你霸占着我,替我挡掉那些恼人的闲杂人等!”
“这可是你说的!”姜柟心尖化开,似平静的湖心荡起涟漪,脸上绽出笑意。
“签字化押。”
说着,谢昀搂紧姜柟,吻住。
次日。
谢昀一走,顾芸白便急赤白脸的闯入九华殿。
“柟儿,盛宁走了!”
姜柟眸子一黯,放下手中端着的碗,低叹一声:“她去哪了?”
“应该是回雨花巷。”顾芸白坐到姜柟身侧,轻声道,“昨日的事我听说了,都怪我这乌鸦嘴!她其实对太子无意,就是为了气姜上,才做了这种糊涂事!”
其实昨日,盛宁去找谢昀是有原因的,盛宁原本在屋里休息,偏北院那几个侍妾,误以为盛宁是谢昀新收入宫的侍妾,便兴师动众的来示威。
见盛宁如此美貌,半是奉承半是威胁,让盛宁与她们同一战线,以对付得太子独宠,又善妒凶悍的太子妃。
一番说教之下,盛宁才知道太子新婚两日,便要纳侧妃之事,看着那一屋不省油的灯,盛宁担心姜柟处境,一心想着牺牲自己,替姜柟笼络太子以平顾家冤情。
顾芸白爆肝和盛宁喝到半夜,才让盛宁把心里话都吐出来。
但这些顾芸白没打算和姜柟说,她语带惋惜道:“我瞧得出来,她心里有姜上,刚回京的时候,还担心姜上忍受不了丧母之痛。她能忘了小叔,也算是件好事!但这次被姜家卖到红巷,姜上却浑然不知,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姜柟颇为好笑的瞥了顾芸白一眼:“情窦初开了你?如今连盛宁心里有姜上,都瞧得出来了?”
“……”顾芸白没有反驳,眼前蓦然浮起段政然的脸,她近距离嗅过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股很淡的清香。
那夜,他怅然若失的说,他有心上人。
小毛孩一个,才多大,怎么情思那般多?
“脸怎么那么红?”姜柟凑近了顾芸白,突如其来道,“想男人了?看上谁了?我给你绑来,你俩今晚就成亲。”
顾芸白怔住,下意识的双手摸脸,方才红不红不知道,此刻是真红了,冷声轻斥:“瞎说什么?你以为我是盛宁那个,只知道情爱的猪脑子吗?”
“……”姜柟淡笑不语。
雨花巷的石榴树叶子枯黄,风一吹,满地都是落叶。
盛宁拿着扫帚,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嘴里埋怨着:“累死我了,这树早就该砍了!谁要多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