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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芸白:“怎么会?管他爹是谁,生下来就姓盛,到时候平冤了,盛家恢复,也便有了香火承袭!”

虚掩的门外,传来一声轻咳,三人面面相觑,没再说话。

“姜柟,你出来。”

是太子。

姜柟尴尬的起身,走出去。

檐下雨落,二人目光碰到一处,谢昀倏然拉住她的手腕,就往边上带。

隔壁的厢房,窗门禁闭,昏暗无光。

两人紧紧相拥,唇瓣相触,廖解相思。

片息后,姜柟推开谢昀,颇为好笑道:“你特意叫我出来,就为了亲?”

“我倒是想更深一点,你可以吗?”谢昀声音沙哑,荡在姜柟耳边。

她轻轻摇头:“天没黑,别想这事。”

“……无情。”

谢昀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不悦道:“没有哪对新婚夫妻如我们这般,刚成婚,便分房而睡!”

“盛宁出事,我怕她想不开,所以才看着她!”

“东宫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人,你知道吗?现在外头都传我厌弃了你!”谢昀心中火气俞甚,厌弃是不可能的,睡不着挠心挠肝,倒是真的。

但闺中之事,他怎肯与外人谈论?

姜柟闷闷笑出声。

“你还有脸笑?”谢昀低叹一声,他心里有点变态,希望她这样冷落他是因为纳妾之事,可惜她这样笑,根本不像吃醋。

原来她真的只是很单纯的陪盛宁。

谢昀并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他并不气馁,反勾唇笑问道:“我今日上朝了,宫外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大事?”姜柟仰头问。

黑白分明的眼眸亮闪闪的,像撒了一河的星子。

谢昀情不自禁的捏了捏她的腰,脸上似笑非笑,随后怕控制不住力道,会弄疼她,又松开搂着姜柟的手,笑眸飞扬:“晚上回九华殿,与你细说。”

谢昀走后许久,姜柟脸上的红晕仍旧未退,朝堂大事何须等他夜里再与她细说,她回屋,遣了顾芸白去探听消息。

“你都守我几天了,还守?我要同你们一起平冤,断不会干傻事!”盛宁笑着推姜柟出去,“去看看述儿吧!”

见盛宁有了生机,姜柟便安心的离开去寻谢述。

盛宁住在西边,谢述住在东边,要跨越一整座东宫。

正值晌午,周太师坐在案几前讲课,谢述昏昏欲睡,小脑袋不断往下点着,终于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倒在桌上,睡过去。

一时半会儿,娘死了都不醒的那种。

“唉!此子肖父。”

周太师讲课声戛然而止,轻轻摇头叹息,却也没有叫醒谢述,而是起身,将谢述抱着放平在软榻上,盖上一条薄毯。

做完这一切,周太师颤巍巍的转身之时,却见一道清丽的身影杵立在身后。

容貌出尘,姿态娴雅,雍容华贵。

恍惚间,周太师仿若见到了某个旧人,瞳孔震颤,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淡出些许暗色,随即反应过来,躬身道:“老臣见过太子妃!”

“太师不必多礼!”姜柟无奈的看了一眼熟睡的谢述,满眼宠溺的笑着摇头,侧身示意周太师移步交谈。

“老臣大抵是眼花了,总觉得太子妃越发的像一位故人。”周太师又禁不住多看了姜柟两眼,苍老的眸中满是不合时宜的惊诧之色。

说话的语气,与平日里仿佛下一刻就要油尽灯枯的样子大相径庭,倒有一些似孩童般执拗的喃喃道:“真像啊,真像……仿似她重活了一般。”

“太师是想说,我像姨母吗?”姜柟微怔,其实光论长相,她跟顾家人都不像,她眉眼更像姜淮。

这一点,一度让她很厌烦。

但她自幼入宫陪伴姨母,受姨母教导很深,言行举止颇为神似。

周太师并未作答,别开眼,唉声叹气的饮了一口热茶,眼神恢复空泛。

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见到像故人的旧人,情绪波动很正常,姜柟不以为意,笑着寒暄。

“太师身体可好?本该颐养天年,却还要受累来给述儿授课!”

周太师摇头浅笑:“我孤身一人,难得太子殿下信得过,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累?”

“……”姜柟敛笑。

周家独子周耀,与顾润交情甚深,传顾家谋逆时,周太师是唯一一个主张顾家清白之人。

顾润在石门关被截杀,周耀拼死护送其尸首回京,却在帝京城外被当成叛贼,射杀于城墙之下,次日,顾氏皇后自缢宫中。

皇权更迭,前朝覆灭,帝京血流成河,周家历经两朝,仍屹立不倒,周太师一身风骨,得高祖重用,走上朝堂巅峰。

却在顾家出事后,远离朝堂,不问世事。

“快要十四年了,有些事该翻出来见见天光了!”姜柟神色冷凝。

周太师一顿,花白的鬓发梳的一丝不苟,神情像是一滩死水,不起波澜。

他一言不发,躬身告退,离去的背影很是落寞,后腰弯着,直不起来。

这模样……仿佛是并不看好姜柟。

姜柟走至偏厅,沏茶。

热气腾腾,茶壶咕咚咕咚的响,她神情恍惚,许久才听到响声。

没过多久,顾芸白快步走入,一脸凝重道:“昨夜宣武侯以跪姿暴毙家中,凶手留下了顾家冤三个血字!”

姜柟沏茶的手一顿,撩眼间难掩微讶之色。

“还有,溪山王氏不是跪在太极殿吗?皇上派了人去吊唁,你猜怎么着?那灵堂里,昨夜被人用血书顾家冤三个大字!把皇帝老儿气得传太医!”

来的路上,顾芸白还想卖个关子,或者一点一点的说,可惜话根本藏不住,姜柟甚至不需要说话,她疯狂的往外说。

“……”姜柟未见笑意。

“谁啊?哪路大神,这么神通广大?我该朝哪个方向拜,才能继续有这种好事发生?”

顾芸白越说越兴奋,面露喜色,仿佛说的不是死人,而是大喜之事。

姜柟紧拧眉心:“只怕是有人借顾家之名,搅乱风云。”

“管他是谁,如此为顾家,便是朋友!这帝京,越乱才越好!”顾芸白豪气干云,一口气干了杯茶,激动的坐不住,来来回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