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谢述又躲入藏宝阁,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
屋外,谢昀与宗越一前一后立着,屋檐仅三寸长,恰巧只够遮住谢昀,宗越被太阳暴晒得破了层皮。
“殿下,日头太毒,当心中暑,要不去书房喝杯茶?”宗越上前一步,蹭了一点阴凉。
谢昀皱着眉头,没应声,双手抱胸地盯着谢述看,那眼底的执拗,看得宗越心里发慌。
许久,谢昀才道:“我越看,这孩子越像我!真是哪哪都像我!”
“!!!”宗越的一双小眼,蓦然瞪大。
晴天一个霹雳啊!
方才被太阳晒的热气尽数散去,都化作了寒冰凝在宗越的后背,冷飕飕的。
宗越被雷得外焦里嫩,口干舌燥地低声劝道:“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生孩子,得男女之间发生点什么,才生得出来!”
“我看起来像个傻子?这个还得你特意来告诉我?!”谢昀嘲讽完,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我倒觉得这孩子长得像他娘亲,不过同为皇室子孙,一条血脉下来的,兴许相处久了,您看得时间长了,会觉得谢述同您一样,像哪位祖宗了呢?”宗越绞尽脑汁,想把谢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拐走。
“当年……”
“哎呦,当年那事,不是翻篇了吗?可不能再提啦!”
谢昀一开口,宗越就抢白,猛擦脑门上的汗,越擦发现流的越多,他急促道:“姜太尉指天指地的发誓,那夜没有女子侍奉您!是您自己硬扛过来的!就是做了个春梦,你也能当真,让人笑话了许久!”
“有没有,我能不知道吗?”谢昀发了通脾气,怒瞪向宗越。
“皇后娘娘都恕他们下药之罪了,还以太子妃之位允诺,就连姜媛都说没有,这事您当时闹多久了?皇后娘娘也派人详细查探过,是姜家为避责难,随意找了个卑贱的女子,已经处死了。”
宗越目光黯了几分,补充道:“您被玷污了身子,心里有气我能理解!害得您大病一场,现在……都不太近女色!这个姜家真是该死!”
“姜家能骗姜柟,难保不会骗我!”谢昀幽幽地说。
“那骗归骗,两码事!谢述是谢霖和姜柟婚后所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谢述也是谢霖的儿子!与您无关,您不能总这么自欺欺人!”
宗越话音未落,谢昀便转身大步离去。
“殿下……这大热天的,你上哪去啊?”
“找谢霖。”
“……”
宗越叫苦不迭,这太子真是越来越难侍候了。
南凌郡王别院。
李寒玥一路疾走,跨进前院大堂时,见到椅子上,坐姿慵懒随性,却一身贵气的男人时,顿了一下,抚了抚鬓发。
“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妾身招待不周,还请殿下见谅!”
谢昀抬眼看了一眼,沉声问道:“谢霖呢?”
“霖郎方才正与侍卫耍拳,听见殿下突然造访,正在沐浴更衣,怕怠慢了殿下,让妾身先来照应着!”
霖郎,霖郎,听得谢昀一身鸡皮疙瘩。
“你来才叫怠慢,懂吗!”谢昀冷哼,本不想理会,但见李寒玥畏缩的模样,突然就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笑问道,“郡王妃之位空悬,既然谢霖与你如此恩爱,为何不将你扶正呢?”
李寒玥愣了一下,答道:“妾身不敢妄想。”
“真的吗?如果我能帮你呢?”
谢昀食指挠了挠眉心。
“太子殿下当真能帮我当上郡王妃?”李寒玥愕然之余,像是捡到了什么意外之喜般,凑上前去,询问,“殿下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我无不答应!”
话说得绝了,那模样,好像献身都是愿意的。
谢昀轻咳两声,往旁边移了一点,默然拉开距离,低声问道:“最近谣言四起,我怎么听说谢述并非皇室子弟,世子之位给他,怕将来会混淆皇室血脉!”
事实上,谢霖是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皇室宗亲,就是捡个乞丐来当子嗣,皇室也不在乎,根本不会去管这种小事。
可李寒玥可不这么认为,她瞬间像是找到了知已,激动不已的说道:“太子殿下英明,谢述确实不是霖郎的子嗣!他们大婚夜,霖郎都在我屋里,姜柟院里都有我的人,我日日盯着他们,我敢保证,他们没有同房过!”
谢昀的眸子陡然地亮了亮,很快又冷了下去,他继续问:“这话可不能乱说!他们在帝京时,就已经有过苟且!这才促进了这门婚事!”
见谢昀不信,李寒玥急了,恨不得把一颗真心都掏出来,让谢昀看个真假。
“殿下,你信我!霖郎一入帝京,就救下了重伤的姜柟,一个重伤的女人,能做什么?霖郎将人送回姜府时,就被构陷有了苟且!算算时间,姜柟重伤时就已经怀上了谢述!命真硬啊,那样还能活下来!”
“霖郎跟我再三保证过,他没碰过姜柟,只是因为他好面子,姜柟又什么都不记得,这哑巴亏才强忍了下来!”
“……”
“玥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谢霖在门外怒吼一声,快步冲进去,拽过李寒玥丢到一旁,一时力道没掌握住,李寒玥被摔到了地上。
“霖郎……”李寒玥一脸茫然,不知所措,泪水模糊了双眼。
“你先下去!”谢霖冷着脸,不去看她。
李寒玥走后,谢昀站起来,冷峻的目光中,洋溢着一丝得意之色,他说:“你为了这个妾丢了妻,本末倒置,如今又如此待妾,实在可笑!”
“太子殿下!”谢霖叫住即将离去的谢昀,心知瞒不住,便在他身后,缓缓低语道,“谢述确实不是我的,但我知道也不是殿下的!”
声音刻意压低,语气中隐含一丝贱贱的笑意。
闻言,谢昀回身,沉下脸来,瞳色冷厉。
谢霖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在帝京,像她这样空有惊人的美貌,却无护她周全的人,誓必过着任人宰割的日子,由不得她自己,至少在南凌她活得还算肆意,我也不懂她为什么非要回来,非要和离?”
谢昀冷笑:“你在开玩笑吗?”
“殿下,你不懂她。你也不懂她遭遇过什么,我相信没有男人能承受得了!”
“……”
谢昀一个字都听不下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