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城天气湿冷,入了秋之后凉意更是无所顾忌的蔓延,窗外的叶子已经泛黄,裹着秋的寂凉与淡薄。
叽叽喳喳的麻雀停在窗前,萧笙抬眸看了一眼,苍白的脸色毫无一点精气神,手中拿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
牧之寒坐在病床上,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女人,温润清朗的眸子有些晦暗,“笙笙?”
她抬起头,将手中的水果等到放至一边,“怎么了?”
“你回去休息吧,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他将怀中的电脑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笙笙,你的脸色不太好,我让陈姐去……”
“不用了。”萧笙淡淡的出声,打断他的话,伸手去收他的电脑,视线落在他还未关闭的文件上,眉心微微拧了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没什么大不了的。”
“笙笙,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牧之寒并未注意到她的动作,一只手撑着额头,拧眉看着她。
萧笙轻轻笑了笑,“可我觉得挺正常的啊,不说这些了,中午想吃什么,我让陈姐去买……”
“笙笙!”牧之寒眉心蹙的越发的紧,她越是这样风轻云淡,牧之寒的眸就越阴沉。
两人对视了片刻,萧笙的眸清凉如水,澄明透亮,仿佛此时任何掺有复杂情绪的目光都是对她的伤害和亵渎。
牧之寒抿抿唇,微微侧开了眸,轻叹了一口气放低了嗓音,“我听陈姐说,那天晚上宁迹去找过你……”
萧笙眉梢一动,抬起头看他,片刻之后,轻轻笑了,“你吃醋了?”
“笙笙,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牧之寒紧拧着眉。
萧笙唇角的笑意淡了,“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牧之寒目光滞了滞。
萧笙站起身,“我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笙笙,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笙转过头,笑意寒凉不达眼底,“我知道啊。这么紧张干什么?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轻抿薄唇,“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正因为他了解她,所以才不相信自己。
萧笙眉梢轻轻动了动,脸上并未起薄凉,轻淡的眸下是令人看不懂的情绪,她弯腰握了一下他的手,“等会儿想吃什么,我待会儿一道给你带回来。”
牧之寒知道此时不宜再跟她继续说下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
她眉梢轻拧了一下,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病房的门缓缓被关上,萧笙唇角星星点点的笑意也跟着淡了下去,腹部若有如无的疼痛传来,虽然比之和宁迹见面的那天晚上已经减缓了许多,但依旧能感觉到不适。
她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轻嗤了一声。
并没有去卓医生的办公室,反而是朝着电梯口走过去。
……
再度遇到宁迹,萧笙微微愣了愣神,紧接着眸便冷了下来,身体从他身边绕过去。
宁迹微微抿了唇角,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直到萧笙进了一家中餐厅,报了几道菜吩咐打包之后,他蓦然间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叫来服务生点了几个菜,这才回头看着她怒气腾腾的眼睛,“你还没吃,先吃过饭再说。”
“我没胃口。”萧笙冷言回答,“你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她皱皱眉,将视线瞥向别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反驳,又叫来服务员,吩咐服务生帮忙去外面买一份蛋糕。服务员微微诧异,扫了一眼她,眼里露出艳羡的神色。
她嘲讽的一笑,只觉得讽刺。
菜很快便上了,并不油腻,飘着一股特有的中餐的味道,跟着牧之寒在美国生活了两年多,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这种味道。
但面前的人是他,她依旧没有胃口。冷冷撇开眸,她等着对面的男人开口。
男人神色淡然,拿着筷子给她布菜,“阿笙,都是你爱吃的,我记得你上次怀……”他一顿,神色微微紧绷,“不腻,你尝尝……”
“我说了,我不想吃。”萧笙拧眉,将面前盛菜的碟子推至一旁。
宁迹拧眉,视线落在她身上许久,微叹了口气,“阿笙,我们谈谈吧。”
萧笙微微抬了眉,目光淡薄的看着他,“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怎么样才跟我回家?”他轻抿了下薄唇,不知道是不是萧笙的错觉,竟觉得她沉沉的嗓音之中裹着些许的哀求。
他在求她?萧笙只觉得讽刺,讥诮的看了他一眼,“回家?宁四哥,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你忘了吗,被你亲手毁了。”
他心脏蓦然一颤,剜心刺骨的疼痛袭来,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才开口从喉间挤出声音,“阿笙,我可以脱离宁家,从今以后,只有我们。”
萧笙拧拧眉,脸上的神色慢慢有几分复杂,紧紧看着他的视线有几分晦涩。片刻,她突然站起身,将眸中一闪即逝的情绪隐藏了下去,“你总是这样,自作主张的做好所有的安排,却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
服务员将买好的蛋糕放至两人的面前,浓郁的奶香味扑面而来,萧笙低眸看了一眼,眉梢松动。
她咬了咬唇,将视线从蛋糕上离开,再也没看一眼,“四哥,人是会变,口味会变,感情也会变。我的下半辈子,想交给我爱的人和同样爱我的人,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爱,不过是不甘和占有而已。”
“不是!”他出口反驳。
萧笙摇头,“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四哥,你这样,我很困扰。”
她转身离开,一旁的服务员见此,急忙将已经打包好的饭菜递过来,她接过,转身离开了餐厅,没再往宁迹的方向看一眼。
他还是不知道问题在哪,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等她……她就离开。
她恨他,恨到恨不得撕了他,即便不愿再跟他扯上任何瓜葛,可她希望,他是幸福的……
因为,有些痛苦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多一个人痛苦,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