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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大箱子如数抬进瑞安殿。

坐在高处的贺兰雍仁看着箱子里堆满了金光闪闪的金子,满意地看向贺兰舒婉。

“云乌的皇帝真当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枉先皇当初对他施以援手。朕瞧着你如今气色不错,可是皇后此次替你收拾了那些欺负你的妖妃?”

提到云乌的皇帝九方云鹤,贺兰舒婉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细想那日那般决绝,她不禁心中有些后悔。

虽是凭着贺兰棠的机智才得以逃生,但九方云鹤却是那种极其记仇之人,兴许找机会便会将这一切通通在凤元身上找回来。

只怕皇兄知晓了,定是会大怒的。

萧嫣坦然道:“和离了。”

没听清她的话,贺兰雍仁脸上仍带着笑容,“皇后说什么?”

萧嫣重复道:“我说,小婉和九方云鹤和离了。这回回来,就不用走了。”

听到萧嫣的话,大殿上的嫔妃皆面面相觑,惊得脸都变了颜色。

“和离了?”

“和亲之人,如何和离啊?”

“莫不是长公主被云乌的皇帝给退回来了?”

“这岂不是丢了凤元的脸面啊!”

龙椅上的贺兰雍仁紧蹙着眉头,放在腿上的双手被气得止不住的颤抖。

【萧嫣,你真当是好大的本事!这样大的事儿,你敢问都不问朕,便一意孤行!】

“宁桓!”

宁桓上前跪在地上,“臣在。”

贺兰雍仁盯着宁桓,双眸之中的怒火成倍增长。

“朕让你陪着皇后去云乌,出行之前,好生叮嘱你,不准让皇后胡闹。这样大的事,为何不快马送信回凤元!没有朕的准许,你竟敢任由她做决定!是不是该斩了你的脑袋!”

萧嫣不明白。

明明自己做了好事儿,怎么到了贺兰雍仁面前,一点好的都讨不到,还都变成了错了?

她站在宁桓身边,仰头看向贺兰雍仁。

“你有事儿就冲我来说,关宁大人什么事儿?”

“皇嫂。”

贺兰舒婉轻轻地拉了拉萧嫣的胳膊,红着眼睛跪下。

“皇兄,皇嫂都是为了我打算的。皇兄若是要治罪,便治我一人的罪吧,都是臣妹一人的错。”

贺兰雍仁目光在跪了一地的三人身上来回游走。

“父皇,父皇不要生气母后的气。”

贺兰棠低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再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储满了清泪。

她裂开嘴,一边哭一边喊着:“父皇,姑母好可怜。表妹被那个皇帝害死了,姑母再也不能生孩子了,姑母不能当娘了!”

“什么?!”

贺兰雍仁猛地站起身,看向贺兰舒婉。

“棠儿所言可是真的?”

贺兰舒婉默默地抬手拭去泪水,轻轻点头。

“回皇兄,是真的。这些年,臣妹以为自己身子不佳,不能为他诞下皇嗣,心中愧疚,只觉得亏欠云乌,愧对凤元。可那日在他赏赐我的汤药中,倏然发觉里面有一味叫做骨兰的药。服用长达一年之久,便此生都不能再生育。臣妹初次服用此药时,没有几月,孩子便惨死腹中。已成人形,是个女孩。”

贺兰雍仁听到妹妹的话,心如刀绞一般。

这九方云鹤,真是好狠的心肠。

既是个女孩,也不肯让她留下来。

他究竟是对凤元起了多大的提防之心!

望着泪流满面的贺兰舒婉,此刻他整个人都被淹没在了愧疚之中。

他知晓,这天下若想兴盛,必然要有人牺牲。

虽然她和亲是父皇之意,但如今坐在这个龙椅上的人是他,坐拥天下的人是他。

终究他是那个得了好处的人。

“朕知晓了。婉儿,这些年在云乌,苦了你了。这仇,总有一天,皇兄会亲手为你讨回公道。”

贺兰舒婉摇了摇头。

“皇兄,既是我与九方云鹤和离,便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这次他能让我们带走这十万两黄金,便是不想再与我们云乌有任何相干了。此前一切的恩恩怨怨,便用这十万两一并了结吧。”

贺兰雍仁盯着那一箱子的黄金,心中再无任何半点喜悦。

这黄金是他妹妹的半生,是用她孩子的命,是用先皇不远万里带兵的恩情和那些士兵的性命换来的。

“来人,将这十万两黄金快马加鞭换粮赈灾。”

他望向萧嫣,“此一行,皇后有功,想要什么奖赏?”

萧嫣看着贺兰雍仁,方才回来的那点高兴都被扫光了。

不等萧嫣说话,惠昭仪缓缓起身。

“陛下,臣妾因长公主之事心生担忧,有些话,不得不说。”

贺兰雍仁沉着脸看向惠昭仪。

“皇后娘娘虽是救下长公主一命,可先皇英明,派长公主去和亲,定当是为了凤元着想。云乌国力强壮,兵马更是多不胜数。此次虽是用这金子暂且平息,可到底是云乌的皇帝失了脸面。只怕此次事情不会善罢甘休,臣妾以为,长公主还是回云乌比较妥当。”

萧嫣上下打量着这个惠昭仪。

之前好像没见过她,她谁啊?怎么这么冷血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等萧嫣开口,裴诗音先站了出来。

她冷眼看向惠昭仪。

“惠昭仪,后宫不议前朝事。你这般便是坏了规矩,该当何罪啊?”

惠昭仪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是臣妾失仪了。妾身听到长公主在云乌的苦难,心中亦是唏嘘不已。但看着这满箱子的黄金,心中更是不安。妾身以为,陛下心中疼爱长公主,兴许会乱了方寸。妾身便想为了凤元,也要冒险一说。既是后宫不问前朝事,前有皇后娘娘为救长公主殿下不辞千里,妾身定也该效仿娘娘,为陛下分忧才是。”

贺兰棠打量着惠昭仪。

这人还真是个笑面虎。

什么难听的话到她嘴里,都成了夸奖别人的话。

可谁又不是傻子,不就是在说母亲先干涉的前朝政事,她才这样。

说来说去,把这责任又推到了萧嫣身上。

“惠昭仪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呢,绕来绕去的让本宫都有些糊涂了。”

裴诗音冷笑了一声。

“不过惠昭仪你既是这样聪明的人,也应该懂得在宫里做事说话的分寸。皇后娘娘如何叫做干涉政事呢?娘娘与陛下是结发夫妻,长公主殿下唤娘娘一声皇嫂。接回长公主自然是家事,与政事何干?真正不相干的,我看是惠昭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