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冰捂住了鼻子,停止动作,肖艳也不再进攻,满脸怒气却凝重。
俩人皆沉默,空气中仍透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
肖艳沉下声来说:“我们跟了二少多年,我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但你也要谨记,小姐对我们有恩,我们发过誓要效忠她一辈子。”
“如果有一天,二少和小姐让你二选一,你会选择谁?”沐冰目光冰冷,直勾勾看着肖艳。
肖艳一怔,绝美的脸上划过一抹沉郁:“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大步往外走。手放在门把上又转身,看着沐冰说:“若是二少有个意外,你就自行谢罪吧。”
望着肖艳冷酷决然离开的背影,沐冰陷入沉思。
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他虽沉默寡言,却坚信自己的判断。
二少对简灵溪绝不是原先计划的样子,他已经在相处中改变了心意。
当然,他不能也不该去猜测主子的心意,他唯一能做就是遵从。
至于他欠下的人情,他会用自己的命去还。
……
办公室的隔音极好,加上简灵溪专心致志施针救南宫萧谨,她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全神贯注,不允许自己有任何一点点偏差。
只是,南宫萧谨体内原本的毒就很诡异,这次中的毒更是变化莫测。
她只能验出个大概,并不能断定走向。
所幸的是,菩提子发挥了功效,在她的银针配合下,渐渐压制住了外来的毒。他体内原本的毒亦像是打累了,渐渐偃旗息鼓,南宫萧谨的危机暂时解除。
这一番治疗费尽心血,简灵溪疲惫不堪。
加上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一直在给南宫萧谨治疗,她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但她没有忘记沐冰还在外面,他肯定等得很着急了,她应该告诉他一声,让他放心。
双手撑着膝盖,勉强站起来。
简灵溪打开了门,急得心焦的沐冰立刻迎上来:“二少怎么样了?”
抹了把额头的汗,简灵溪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暂时没事了。”
话一说完,她整个人往后倒。
沐冰吓了一大跳,忙伸手搂住她的腰。
见简灵溪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得吓人,沐冰一遍遍唤着:“二少夫人……二少夫人……”
……
南宫萧谨幽幽醒来,腿伤很痛,稍动一下就像是牵动了全身的痛感神经一般,疼得他忍不住轻哼出声。
使劲动了下,才发现身边躺了个人。
定晴一看,竟是简灵溪。
休息室里光线不好,简灵溪的脸色看上去异常惨白,仿佛受了伤。
心头一紧,南宫萧谨双手撑着床,勉强坐起来,拧开灯。
此时沐冰端着煎好的药进来,见南宫萧谨醒了,眼睛一亮,脸上却没有多余的喜悦。
从小到大他就是这副样子,喜怒不形于色。
也是特殊的成长环境使他缺少表情,甚至不知道怎么笑。
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去扶南宫萧谨:“少爷,你醒了。”
“简灵溪怎么了?”南宫萧谨的视线始终落在简灵溪脸上。
“她为你解毒太累了,昏了过去。”沐冰说出自己认为的事。
“她最近身体挺好的,没见任何异常,怎么会突然变这么虚弱?”南宫萧谨不赞同沐冰的分析。
沐冰垂下了头,南宫萧谨冷声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不敢,少爷。二少夫人治疗的时候不让我在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沐冰如实相告。
手指轻触简灵溪冰冷的脸颊,现在已是初夏,休息室里又是恒温,她这冰冷的温度很不正常。
“沐冰,快叫宫少宇来给她看看。”心中一紧,南宫萧谨下令。
沐冰垂首而立,并没有立刻去办。
“怎么了?”抬起头,南宫萧谨面露不解。
“二少夫人吩咐过,不要去找宫医生。”沐冰说完,忙又垂下了头。
“她真的这么说?”南宫萧谨眉头深锁,不明白简灵溪此话的用意。
“是。”
南宫萧谨思索了下,她既然如此吩咐必有她的道理。
一切还是等她醒来了再说吧,南宫萧谨靠在床头,沐冰忙将药端给他:“这是二少夫人吩咐煎的,让你一醒来就喝。”
南宫萧谨看了沐冰一眼,没有多言,接过那黑不溜啾的中药,眉头微蹙,还是一口喝光。
接过他递来的空碗,沐冰问:“二少,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吃点?”
经他这么一提,南宫萧谨才发现自己肚子真的饿了。
又看了简灵溪一眼,他记得她说过的话。
唯有吃饱了才能战胜一切,不管是病魔,还是困难。
“拿来吧。”他的腿特别疼,想挪到轮椅上都办不到。
“是。”沐冰匆匆出去,提了个精致的餐盒进来,打开里面竟全是素菜。
南宫萧谨无肉不欢,他并不算太挑食,但也讲究搭配。要他光只吃蔬菜,他吃不下。
“这也是简灵溪吩咐的?”沐冰知道他的喜好,不会给他这些东西吃。
“是。”沐冰恭敬应着。
南宫萧谨挑了挑眉,什么时候他的心腹助手这么听简灵溪的话了?
“二少,你多少吃一点吧。你身上有伤,还中了毒,应该遵医嘱。”最后三个字说出了沐冰的心声,他不是听简灵溪的话,他是听医生的吩咐。
小孩子都知道想要病好得快,就要乖乖听医生的话。
南宫萧谨考虑了下,还是接过慢慢吃了起来。
他受伤,嘴里本就发苦,没味,这些菜又太淡了,他实在是难以下咽。
只是,每次他想放下筷子,就想到身边躺着昏迷的简灵溪。
她为了给他治疗,累成这个样子。
他若是耍性子不配合,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
想到此,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南宫萧谨吃完了饭,简灵溪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一颗心高悬着,却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相信她,她是个医者,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她既然不让沐冰去请别的医生,一定有办法治好自己。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晚上七点多简灵溪才幽幽醒来。
乍然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简灵溪有片刻怔忡。
当卡顿的记忆快速涌入,她记起来了。
忙爬起来,抓起南宫萧谨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南宫萧谨抽回自己的手,冷冷地问。
刚刚醒来,简灵溪脑子本就有些卡顿,她只是依着记忆里的本能给南宫萧谨把脉,根本不知道他要的解释什么?
她一脸迷茫,无辜地看着自己。
南宫萧谨喉咙一紧,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他艰难咽了下口水。
“咳咳……”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你给我治伤,怎么会治到自己昏迷不醒?”
“太累了。”简灵溪避重就轻。
“为什么不让沐冰去找宫少宇?”
“我用的是中医疗法,宫医生学的是西医。我们看诊的方向就不同,我治了一半的病人,他接手不了,我也怕弄巧成拙。”简灵溪无惧南宫萧谨审视的目光。
她说得这么坦诚,他竟无言以对。
但就因为她说得太快,太流利,像是事先编好的台词,他更有些不安。
“可以让我给你把脉了吗?”简灵溪问。
她暗自懊恼,没想到身体会突然变这么差。
看来,她要早点破解血莲坠子,才能一劳永逸。
在简灵溪坚持的目光下,南宫萧谨投降了,将手伸给她,任由她用医术探索他的身体。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过去,简灵溪放下了手,抬起头,看着南宫萧谨的眼睛:“我知道有些事,我不该也不能过问,但你身上的毒很诡异,你能告诉我是谁开了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