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做全套,简灵溪让南宫萧谨先呆在浴室里,她把轮椅推进来让他坐着,才推着他出来。
在房间里踱步的南宫雷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南宫萧谨才会答应他的要求。
南宫萧谨没有戴上面具,狰狞的伤痕盘踞脸上,南宫雷鸣乍然见到,震惊万分。
“阿萧……你的脸……”
唇角弯出冷讥,南宫萧谨不在乎他的眼光。
从他娶梁安琪的那一刻,他就不是他的父亲了。
南宫雷鸣愧疚不已,他受伤后,他没有正式去看过他一次。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他小的时候,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如今若非迫不得已,他也实在没脸站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压下震惊,涩涩开口:“阿萧,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敢恳求你的原谅。只请你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帮帮小蕊吧。”
“我不是圣人。”南宫萧谨一口回绝。
南宫雷鸣并不意外,抬起头来,愧疚散去,眼底是救人的坚定:“好,那就谈谈条件吧。”
南宫萧谨冷笑:“你身上有什么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一双无形的手重重扇了他一下脸,南宫雷鸣脸颊微红。
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实在不该被他三言两语击溃,失了目标。
这股勇气一旦消失,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有这个。”深吸一口气,南宫雷鸣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
南宫萧谨脸色一沉,他认得,这是妈妈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他连这个都能拿来当筹码?
南宫雷鸣鼓足了勇气,南宫萧谨却没有表现出在乎的样子。
“这是……”等了好久,南宫萧谨都不说话,南宫雷鸣一急。
“滚。”薄唇轻启,只一个字,杀伤力十足。
南宫雷鸣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守在门外的保镖忙进来,对南宫雷鸣做出“请”的手势。
“二爷,您还是到秀仪楼休息吧,别为难我们了。”
“狗东西,连你们都敢对我指手画脚?”南宫雷鸣更一腔怒气没处发。
“二爷,这是老爷子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保镖朝他鞠了一躬:“得罪了。”
不给南宫雷鸣反应的机会,保镖一左一右架起他,拖着往外走。
南宫雷鸣怒极,破口大骂,连怀表掉在地上都没有觉察:“狗东西,快放开我,放开我……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简灵溪一直注意着南宫萧谨的脸色,南宫雷鸣一被押出去,她立刻关上门。
南宫萧谨双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蹲下,拣起地上南宫雷鸣的怀表。
他蹲在那久久不起,微弯的背透着极限悲伤。
简灵溪很理解那种痛,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恨他,自己难受。
不恨更难受,宛如万箭穿心。
她帮不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一颗心揪扯着,她只能默默陪着他,给予无声的安慰。
过了好久,南宫萧谨才缓缓站起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怀表。
简灵溪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倒一杯水给他,分散他的注意力。
南宫萧谨接过,一口饮尽,也不管是不是会烫。
重重将水杯放下,冷声开口:“我们走。”
“去哪里?”简灵溪一脸懵。
“仪式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说完,南宫萧谨重新坐在轮椅上,示意简灵溪推他离开。
简灵溪一头雾水:“现在就走吗?”
“是。”南宫萧谨斩钉截铁说出一个字。
知道南宫萧谨一向说一不二,简灵溪没有多言,推着他,拉开门,走出去:“我们要不要跟老爷子告个别?”
想了想,简灵溪还是觉得不妥。
“不必。”南宫萧谨惜字如金,简灵溪知道他内心不好受,不忍他再生气。
出了主屋没走多远,郭碧侠追了出来:“二少,二少夫人,你们要上哪去?”
南宫萧谨抿着唇,简灵溪怕他得罪人,忙说:“萧谨住在这里不习惯,奶奶的祭祀已经结束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简灵溪涉世未深,瞒不过郭碧侠:“二少,你难得回来一趟,多住几天吧。”
“这里人太多了。”南宫萧谨冷冷开口。
郭碧侠懂得南宫萧谨的意思,深深弯下腰:“对不起,二少,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你也阻止不了。灵溪,我们走。”南宫萧谨语气坚定。
“对不起啊,郭管家,麻烦你跟爷爷说一声,我们改天再登门谢罪。”简灵溪只能这么说。
深知南宫萧谨的个性,郭碧侠不为难她:“这次是我安排得不够细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你们安排一辆车,送二少回去。”
“是。”
……
回到别墅,天色已暗。
罗青没料到南宫萧谨会这么快回来,匆匆迎上去。
简灵溪亲自推着南宫萧谨,不假他人之手。
上了楼,回到熟悉的房间,简灵溪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宫萧谨转头看她:“在大宅很压抑?”
“不是……”简灵溪不想南宫萧谨这么敏感,他心情已经很糟了,不该再为她的事分心。
“在我面前,你不必压抑,有话可以直说。”南宫萧谨此话让简灵溪很感动,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还能关注她的心情。
他对自己好,不能成为她不懂事的理由:“我真的没事,可能是车上有点闷。忙了一天,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想吃甜汤。”南宫萧谨点餐。
“好。”他真的是她见过最爱吃甜食的男人。
简灵溪下楼,来到厨房,秋婶见她忙问:“二少夫人,你们怎么这个时间回来?是不是……”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秋婶垂下了头。
“秋婶,你是从大宅调派过来的吗?”她看得出来秋婶是真的关心南宫萧谨,而他也是真心信任她。
“嗯。”秋婶点点头:“二少是我一手带大的,只是,他很小就独自出国,每年回来的时间也不多。”
简灵溪了然,难怪,她觉得秋婶对南宫萧谨的忠诚度不一般。
“秋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些南宫萧谨小时候的事?”简灵溪眸底荡起哀求,经历这一次,她发现南宫萧谨不似表面看上去这么冷漠而强大。
他的心破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汩汩冒着血。只是,他隐藏得极深。
若非她有相同的经历,一般人看不出来。
正因为有感同身受,她更想帮他。
就当是她向讨一点人情吧,希望他能念着自己的好,在她离开后善待小彤。
简灵溪表情很认真,秋婶犹豫着:“二少夫人,我不是有意隐瞒,是二少不喜欢有人打听他的事。我看他对你挺特别的,你还是不要多问,以免失了他的信任。”
简灵溪一怔,眸底浮现几分愧疚:“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在他们心目中,她就是一个劳改犯,南宫萧谨的私人保姆。她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好了,不该多话。
“二少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哎……日后你会明白的。”秋婶欲言又止。
“秋婶,厨房有什么新鲜的食材,二少又想吃甜食了。”简灵溪转移话题。
“哦,有。二少夫人,你看看。”秋婶拉开冰箱的抽屉,里面有好多食材,都可以做甜食。
简灵溪拿起一泡芋头粉和莲藕:“就做这个吧。”
“好,二少夫人,要不要帮忙?”秋婶笑着问。
“不用了,这种甜食,我还是会做的。对了,我上次放在冰箱里的药粉呢?”翻了半天,没看到她特制的药。
秋婶从冰箱的暗格里取出来:“是这个吧?冰箱里放了太多食物,我怕会影响功效,就给你放暗格里了。二少夫人,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不必客气。”
“对,对……谢谢秋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