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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拓空间,这一点倒是有些像我们青丘的幻术。”只是幻术所创造出的世界是关于过去,而且终究是假的,是利用了人的识海在人的意识之中创造的另外一个相似的空间和世界。然而我们所说的开拓空间却是实实在在地在真实世界之中创造了一个完全独立的小世界。
我大胆地揣度道,“会不会此人是青丘先祖的那位神的部分魂魄?”
穷哲,“你的猜测并非无道理,九大神只之中,最后一位只的本相已经不可考,与其同类的神也不知本相为何,可是远古八大氏族之中,独独只有青丘的九尾白狐是无有对应神只的记载的。最后一位只本也是唯一一位得到了祖神创世能力的神只,那么很有可能与其同形的那位神也懂得。何况你也说了,青丘的幻术和这开拓空间之术也有十分相似之处。”
难道“那个人”真的会是九尾白狐本相的神只不成?
倘若真是如此,那么要找到“那个人”也就会容易许多了。他是九尾白狐本相,我也是九尾白狐的本相,同族同类之间,总有血脉可感应。
穷哲一个人默默喝完了一壶茶,最终问我,“上神可还有什么疑惑要问的,若是没有,就先回去休息吧,这天色也不早了。”
我抬眼看了看天,艳阳正当头照着,天色不早了,这话亏得你说的出来。
“这里的时间比外头要慢许多,你与我交谈这半日的功夫,对于外头而言,已经过了两日了。”
大概是跟穷哲这些谈话已经让我吃惊过不少此了,也不少这一次了。所以穷哲又说了一件本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现变得不是那么难接受。
我左右打量了一下这个札园,这个空间打造地的确很精妙,外头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结界空间了,这空间之中还能蕴藏另外一个独立的世界。
穷哲整好以暇地看着我。
“其实我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之前的问题是比较重要的各人问题,接下来是比较重要的私人问题。”我轻咳了一声,“如你为何会变成今日这个模样,还有你和虚紮之间到底有什么心结,以至于你至今仍然不肯见她?”
穷哲垂下眼帘沉默半晌,最后抬起眼睛看我的时候就笑了,“早就听闻上神乃是天朝第一八卦君,最是喜好打探旁人风月情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青丘九尾狐天生就对天下姻媒之事就特别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如你所说,传说的事情,亦真亦假。”我用他的理论套回给他,“青丘九尾狐一族留心风月看似风流实则专一。之所以留心风月,无非也是因为情智未开,总是比其他族类在此事上更为不通一些,所以格外关注一些,总想要弄明白这情字一事究竟为何,这才显得我们钻研精神。”
穷哲被我的理论说得忍俊不禁,“上神这般开脱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我皱眉,我这说的是实话怎么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九尾狐本就难通人事,所以才觉得情缘之事上不合人间常理的地方多了去了,有的人分明极好,却始终得不到另一个极好的人的另眼看待。还有的人,明明一点优势都没有,却偏偏能被最好的人看上,成了童话里的灰姑娘。还有的人总会爱上一些不该爱的人,可偏偏就无法自拔。
我爱过阿淼,却也还是不明白什么是情爱。
我也见过许多人的情爱之事,却依旧难以参透这其中的缘由。
可也正因为这样,才需要多看多想,多听多问,这不也是天下学问之中极其玄妙的一种吗?
穷哲这一次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有些感伤地回答我,“这是我与虚紮之间的事情,便是上神你知道了,明白了,也未必能帮得上我们。”
我不认同此话,“若你是这么想,我反倒觉得不对。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帮不上。可就算我如今帮不上你,也不见得将来就帮不上虚紮,或者还有旁的和你又差不多情况的人。”
穷哲没有回答。
我想了想,只好使出杀手锏,“男女之事我不懂,但是我懂虚紮。你说你尝过绝望的滋味,你知道那个滋味不好受,可你有没有想过虚紮因为你的拒绝,也会尝到这种滋味。这种滋味我也懂,从前我从远古之境挨过来的时候,我觉得倒不如死了干脆。”
穷哲小声辩解道,“我是为了她好,她还有大把的岁月可以过,而我已经行将就木。”
“你以为你是为了她好,长痛不如短痛。”我摇着头告诉他,“其实这不对,不管是长痛还是短痛,其实对于那个正在经历痛苦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你以为你是为了她好,可就算你离开了之后,虚紮想起的不会是你为了他好的苦心,她能想起的是你的拒绝,还有你就算到了死的那一刻,就不愿见到她。她一想起这些,就会痛苦,会遗憾,会伤心,会难过,所有的情绪之中,唯独不会感谢你。”
我问穷哲,“这就是你想要留给虚紮的吗?”
穷哲沉默了。
虽然我许多时候参不透这男女情爱之事,可是我仍然相信,两个相爱的人,不应该再为了任何理由就分开错过,因为相守的时光是极其不容易的。
许多人有缘无分,也有人无缘有分,还有人无缘也无分,却极少有人能够有缘有分、善始善终。
这一刻,我不禁想起了阿淼。在对着穷哲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一直想起的都是阿淼。忽然我觉得安薇是否还在阿淼的心里,我似乎可以不再在乎了。安薇的存在,始终是不能抹去和掩盖的过去。她曾横在我和阿淼中间,可我总不能再叫她仍旧横在我和阿淼的中间,直到我们今生也只能遗憾地错过了吧!
一想起这些,我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札园。我踏出札园的一瞬间,便看到了等在札园外头的阿淼,夜已经深了,他或许是累极了,他坐在树下,靠着一块石头就这样睡着了。
我蹲下来,看着他清晰的睡颜,安静而宁谧,剑眉也放松地舒展开来。卸下了平日里的威严和凌厉,他还是那个让我初见便心动的阿淼。
我捏了个诀取出了一条薄毯,蹑手蹑脚地给他盖上,这夜里凉,我不忍叫醒他,只好替他想个办法取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动作略微大了些,我瞧见他的睫毛抖了抖,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你出来了?”
我把手靠在石头上,支撑着我的脑袋点了点头。
阿淼又问,“一切顺利吗?”
我仍旧点头,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他。
阿淼笑着揉了揉肉我的脑袋,“今日是怎么了,总这么看我。”
“觉得你越发好看了。”
夸人的话不论是谁都爱听,便是阿淼也忍不住弯了弯嘴唇。
“阿淼,其实我还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来着。”
“什么话?”
我眨了眨眼睛,从腰间取出了鸳鸯玉佩,这是从前远古的时候阿淼给我的聘礼,后来我离开的时候留在了嫏嬛宫里。后来阿淼拿走过,又重新放回了现在的紫云宫里。这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我的手里。
“司史宣飒想问一问眼前的司酒酒淼,如果这块玉佩还在我的手里,你还愿不愿意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