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文亭是昨天凌晨去世的,按说除了医院他认识的人之外,除了我们应该没人知道。”、
陆行止闻言,迅速端正了身子,脸色严肃了起来。
“所以,方医生是老爷子的人?”
沈乐夏思忖了片刻后,将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越来越大了……
“方医生给你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沈乐夏看着身旁的男人脸色微沉,最终还是问到了那封信的内容。
男人的目光怔怔的看向前方,双手还在不停地摩挲着手上已经泛凉的水杯,等待了许久,都不见他回答,就在沈乐夏放弃,准备再次开口时,他说话了。
“信里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爷爷的事情,他只说对不起我,我现在身体上残留的毒素是他每次为我针灸的时候留下的,还没有到致命的地步。
完整了他之前没说完的那件事,最后拜托我一定不要把他送回老家,他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自己的父母。”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涣散着,沈乐夏见状,将他手中的水杯拿开,轻握了上去,安静的聆听着他的讲述。
“他说,当年他目睹了自己父母发生意外的所有经过。
他比我大七岁,从我刚到陆家就认识他了,是发小,也是兄弟,后来上学时候分开了一段时间,毕业后又再次联系上了。
其实,在我脑海里并没有关于我父母的印象,跟你一样,关于他们,我也是从别人的记忆里一点一点的拼凑出来的他们。
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他们的死因,但那些,也都是我听别人讲的。
文亭说,我父母当年确实是被爷爷赶出了家门,因为父亲违背了他的意愿,没有娶爷爷给他安排的妻子,但后来并没有发生意外,我也不是被爷爷救回来的,而是在爷爷知道我出生后,在他的逼迫之下,抢回来的。
那时候,我七岁,他十四岁。
我被带回老宅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爷爷告诉所有人是因为父母离世,伤心过度故此郁郁不振晕倒过去。
但在这段时间内,爷爷他却安排了一场“意外”。
文亭的父亲是陆家的司机,母亲是保姆,结婚很久后才有的他,一家人日子不算太好,但也平平淡淡其乐融融的。
可直到我回来那天,爷爷找上了他们,让他们代替我父母配合他制造一场意外,事后会给他们十万块钱,他们还可以待在陆家继续工作,或许想要离开也可以。
但后来,原本可以逃脱的两人最后却未能逃出来,车门打不开,车窗也一样,直到最后,他就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两人跟随着车子,掉下了悬崖,然后随着一声爆炸,消失殆尽……
事后,爷爷将承诺的十万块钱给了他,还给了他另外的一大笔钱,让他自己好好生活,跟他道歉,重复着说到这是一场任谁都没想到的意外。
在他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父亲留下的信,一封让这场意外变成自杀的信,当时年纪还小的他,看得出来那是父亲的字迹,于是便相信了,还怀着无比愧疚的心情去跟爷爷道歉,说明了此事,爷爷在知道他要离开陆家时,还做过挽留,但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后来,每年爷爷都会给他寄一笔钱,供他读书生活,他也会抽空过来看他,直到那次,他无意间听到了王叔跟爷爷的对话,才知道当年的车祸并不是意外,但也不是自杀,而是他们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真实,让我加相信父母离世这件事,故意在车子上动了手脚。
所以,他并不是恨我,而是恨所有的陆家人,但我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沈乐夏默默的听完男人的话,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感受到他的手在变凉,只能紧紧地握住,以示对他的安抚。
男人在感觉到后,也回握着她的,不同以往,此刻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这并不是你的错。”沈乐夏安慰着他,但内心却在思量另一个问题,“而且,我们没有办法证明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有没有说你体内的毒素是什么?怎么治?”
沈乐夏恍然想到他一开始提到的毒素,连忙着急的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眼底的光微微的黯淡了一些,悲凉从眼神中浮漫了出来,让两个人的夜晚却显得寂寥了起来。
两人再次沉默了下来,只有双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互相传递着温暖。
直到电话铃声的响起,打断了这寂静的氛围。
“夏姐,快来医院!”
沈乐夏还未反应过来,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闻声的声音太过急切,让她一瞬间摸不着任何头脑。
还好身旁还有陆行止的存在,他迅速的将她拉起,立刻往外面走去。
“问问他在哪个医院,别怕,有我在。”
此时的陆行止已经没有了上一秒的悲凉,虽然还是那套穿了几天的衣服,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阴沉,但此刻却显得无比的有力。
沈乐夏点了点头,按照他说的话,连忙再次打了过去,问好地址之后,陆行止一路疾驰开到了医院。
一路上,他们的双手都紧紧的握在一起,陆行止还不断的安慰着她,不用着急,开车的同时,还不时的侧头看着她。
沈乐夏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得紧张不安,脸色苍白着,额头上甚至还开始冒出了汗滴。
只因为刚刚在电话中听到了白家明在哭着喊着韩文诺的名字。
她试图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听错了,他们此时应该在家里,怎么会跟闻声在一起呢,可即便这样安慰自己,也忍不住的害怕恐慌,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沈乐夏着急的解开着安全带,但却越慌越乱,越着急越解不开。
“别着急。”
身旁的男人拍了拍她那止不住颤抖的手,倾身过去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凉气息,平静着沈乐夏心中的浮躁,两人一路牵着手,从电梯踏上了指定的楼层。
只见手术室门口有着几个自己熟悉的面孔神色焦急的在等待着,闻声蹲在椅子旁边,双手插进头发中,身上还有些未干的血迹,以及坐在那里的欧阳昱华也是满脸的懊悔,身上也大大小小的沾满着血迹。
再往里面看去,那熟悉的白衬衣,熟悉的西装裤还有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的脸,倚靠着墙壁,站在那里,他的身上,手上,无一不沾满着血迹,相比另外两人,他整个人像是“案发现场”一般。
“白叔叔?”她的声音轻颤着,显示着她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