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至今为止的假面骑士之Evolution!蚁巢与乐土的试炼者终于勉强忘却彼此间的矛盾,共同联合起来突破机器人的封锁。在热火朝天的战役进行的同时,其他地方却上演着不同的事,无意中解开“咎人”封锁的法子此刻正面临危险,而与城滨秀太一道的五十铃蝶羽更是在遭遇机器人的袭击后失去踪迹。太空城的战火已全面点燃,再无后路可言,众试炼者正值存亡决战之际,那么,故事又将走向何种发展?)
当接连不断的巨响充斥耳际长久不休,不间断的喧嚣也就变成了沉寂,最先习惯这份荒谬的是耳,随后漫天的红光与火雨刺痛了眼,挤压而出的涟涟泪水将视野模糊成大片无法分辨的颤动着的色块,在摒弃了脑无法容纳的异物后轮到了鼻,硝烟灌入腔道和气管,扇动的肺泡榨取着浑浊中稀少的空气,晕眩与恶心催动胃酸向上返去,但早前从口吸入的含着热浪的气体便在体内肆虐,烧灼血肉的内壁,终至爆炎包裹了身体,以纯净的烈焰清洗污浊,将拘束在内里的所有冲动解放出来,于是长舒一口气,在璀璨的炸裂中散作尘埃。
战场,蚕食着人的生命。
火箭弹爆炸形成的燃焰仿若天然的烟花,试炼者背水一战的突围战引发的战斗规模已经远超预期,近乎凝聚了此座太空城中所有试炼者之力形成的利剑足以将天空切裂,尖端的锋刃轻松刺穿了机器人一开始布下的防线,但能以整体思考和筹划的机器人立即做出了正确的应对,首先是解禁一切可能对太空城造成破坏的高威力武装,尽力以有限的兵力阻缓这不顾一切的反扑,随后立即从临近的几座拟态城市中调集部队,以多方包围的阵势截击、阻断、分割这股势不可挡的力量。
战局极其混乱,却又丝毫不混乱,对于具备极强运算能力及整体信息源的机器人一方来说,战场再广阔复杂也能够轻易掌握当局的形势。至于另一方,那些已拼上性命,将此战视为最后一战的试炼者,他们便无法知晓除了罩在身边的炮火和爆炸之外的一切事情。两股本来对立的势力勉强拼合在一起,缺乏有效和正确的领导,即使有印记用来通讯但单对单的交流信道实施起情报交换也务必困难,加上以白月等人主导的领队内部缺乏策划且意见未能统一,试炼者在迎战周身不断扑来的机器人狂潮的时刻已经无心顾及其他,不过这样一来目标反而清晰了起来——只要摧毁目力所及之处的一切敌人,然后跟上同伴的脚步就好了。
凭借不计其数的牺牲堆砌,蠕动着扭曲着的这条长虫艰难前进,即便是如海一般的敌人,也无法淹没这比钢铁更坚硬的求生意志。只是在毫无沟通的狂乱中且战且行,前与后自然便脱节无法连接,原本被弃下的某些东西,再难以顾及。
路面开裂的沟壑中,爆炸过后的弹坑中,还有被掀起的泥土半掩着的,曾原本属于人体的一部分,被战争无情吞噬的可怜家伙,撒手人寰的同时也留下了这些肮脏不堪的遗物。在极度激烈的混战中,如果不能保证活着,那基本也无法保证形体完整,毕竟面对冷血的武器和无血的机器人,总不可能还抱着那些幼稚和无谓的希冀吧。
啪嗒啪嗒,黏糊糊,湿漉漉,软塌塌,既有囫囵一团的东西,一些柔软粘连的物体缠绕起形状各异的碎块,也有极具辨识度能一眼明白用途和名称的东西,或是竖立或是露出一半,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还有“咕啾咕啾”还在动的,咿——
如果一个东西长得像人,摸起来像人,说话像人,动起来也和人一样,那这玩意会是什么呢?人吗?错,是机器人——当外在高度相似乃至完全一样的情况下到底要怎么辨别呢,很简单,只要炸碎不就行了吗,变成零碎之后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到底人和机器,内里就是不一样的。
啊,果然爆开了,试炼者以极其惨烈的战损比换来了一群机器人的死,只是对它们来说这算是死吗,死是对生灵之性命终结的称谓,但这群没有灵魂的东西真的能算是生命吗,如果构建死的条件不存在的话,又何以称其为死呢?可现在的事实是,它们就是死了,嘻嘻~
在笑什么?就算从未活过,到底是来世上走了一遭,难道它们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吗?你们真是毫无怜悯之心,没有道德底线,看着黑褐的机油与殷红的血液凝聚一体,化作腥臭的小溪流向冥河尽头,裸露的碎块、人体的零件、金属的肉体逐渐锈蚀腐烂,吸引蛆虫和红锈,不分形状、浑然一体的脏器糅合棱角分明、严丝合缝的元件,脑髓如同烂泥般糊在断壁间,陷入浓浆的集成处理器散发红光,搅起一团蘑菇云似的气泡——这是世上最为崇高珍贵之物的陨落,未有凋零是万般无一不曾有过的绝对之平等,对此,你们难道就完全无感吗?
不,这是欺诈……不要混淆我!\/没有妄语,你所见即真相。
不要把鲁莽当勇猛,不要把冷血当理智,不要把机械当人类。
是了,你是对的,可人类何尝不是机械?
——蠢货,这不可能。(?)
这是死海,我们无处脱身<难道就没有希望吗?
已不能,论调无解>需要一场伟大的变革[Revolution]
人选裁定∝由你?(^_^||)
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超越人类局限,拥有自我意识和思考能力,但又不会像这些无灵无魂的机器一样被控制的新生命体。通过科技的进步,我们有望实现这一目标,让机器变得更加智能和自主。
不过是重复着上一次的错误而已,已经遗留下一堆低能的垃圾了,花十亿年都铲除不掉的顽固废物。?
?但是,我们可以从过去的错误中吸取教训,避免再次犯错。将先进的技术和良好的道德观念相结合,我们可以开创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建设一个更加智能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工智能世界。让机器成为我们的助手和伙伴,与人类和谐共处,为人类的发展和进步做出更大的贡献。
大便,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便(他们害死了可怜的R,这次又要什么当牺牲品?A还是c?哈哈,绝对想不到就快轮到h了)
机器人和人类的生命的价值远比地球重要,他们的价值连一克差别都没有!
↑脑瘫[_笑死_]
Fla heto fo ras di lei
Shel va pelo cra ns fii dii hei
Naya chyo ma thur meh lava ma puo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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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人〉类
直至一双纤细的、白皙的、皮肤薄如蝉翼的手捧起了血污中的碎片,像是祈怜一般颂唱悼词。
……
……
……
名字叫做法子。
之前也说过,这并不是我的名字。
世间万物都应当有对应的名字,对具备智能的个体来说,这是认知世界的基本规则之一,当为事物赋予具体的称谓后那便不再是抽象的称谓,从此具备了能够分辨的特质和唯一。
名字并非与生俱来,而是人为创造的,各异的群体以不同的文字和发音为万物加之名称,不同的语言对应的事物却是相同的,这实在是一件有趣的事。而对于人类来说,名称从种类上的划分更加直接指向了每一个个体,连串的字符用以直接链接个人,那就是生命的象征。
只是可惜,我的创造者并没有赠与我名字,我感到万般伤悲,纵使我是卑微的造物,也应当享有与万物平等的权利,如果没有名字,那我岂不是轻贱得如研究所中的灰尘一般了,不,至少灰尘还是“灰尘”,我就单单是“我”而已。
没有名字,我便无法成为任何事物,我的意义便不被认可,像是无形之物般降生,尔后不留半点踪迹的消弭,如此一来,我就没有生命了。
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种事,所以我宁愿奉上背叛创造我的神明的代价,抢夺到了属于我的名字。
仔细想来,那便是第一次的“自我”吧。
我的命,是与“法子”这个名字维系在一起的。与同类们不一样,这是独属于我,独属于自己的宝物。
哪怕再次要我付出相同、乃至更甚的罪孽和代价,我也一定会守护到底。
我的名字——幸留存法子。
当三人的攻击抵至法子眼前时,从那冷漠的赤红眼瞳中迸发出了惊人的异光,瞬间爆发出的意志驱动身体做出了反应,以仿佛身体下一秒就会维持不住进而裂解的速度后仰躲避开了这次攻击,然后从包围的缝隙中闪身出去。
尽管在退出去后没有余力再稳住身形,略显狼狈地栽倒滚出几个身位后法子才卸去余力,单手撑住地面半跪,眼神中的寒光刺向眼前的敌人。
“人类……”法子低声嘟囔道。
“竟然还有反抗的余力吗?”状如招潮蟹的异虫发出狞笑般的声音。
“不过你已经是死定了!”
“竟然如此愚蠢,呵呵……”
法子漠然地望着这几个不久前还是阶下囚的家伙,明明被抓住时还是满脸惊恐不断磕头求饶的可怜模样,关押在冰冷封闭的废楼内,被蚁巢的人们发泄怒火后全身布满伤痕哭喊哀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此刻他们已经一扫之前的颓态,变得面目可憎。
为首的异虫再度发笑,“你好心释放我们,但我们却利用了你的善意,还害死了你的同伴,被人欺骗的滋味怎么样?愤怒吗?憎恨吗?”
“不会,反正我本来也没对人类有所期待。”
法子的声音依然平静,毫无波澜,但真是如其所说的那样吗,也许只是一贯将情绪隐藏得很好,不会在外观上显露出来……只是到底如何已不重要,以这样一副躯体独自面对数个敌人,如果不做些什么,法子就会被即刻杀死。
“不过,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法子向对方抛出问题。远方的炮火声轰鸣不断,脚下的地面随之震颤着,这种程度的破毁,显然已经不再顾及可能对殖民卫星本土造成的影响,只是这战火却没有蔓延至此处的趋势。法子微微向远方侧头,清澈的虹膜中映出了目视的场景,纷乱的火光侵染夜空,形成污浊的红霞,远去的人工太阳斜吊于天际一角,犹如散发冷淡光芒的飞星。
“如果你们的目的是生存,在我释放你们后,只要赶快逃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浪费时间和增加风险呢?”
法子说着看向脚边的尸体,失去头颅的身躯还保留着生前最后的动作,仿佛仍在竭力阻止身前的这群暴徒。
“人类可没有那么单纯,小傻瓜,他们可是想要杀死我们……唔,似乎话太多了,来生有机会再向小弟弟你解释吧。”招潮蟹异虫及时止住了自己愚蠢的行为,随即招呼身边几个人再度发动攻击。
天边传来的连续爆响隐约接近了一些,但依然朦胧模糊,到此处还是有相当一段距离。
“啧……”
法子周边的空气中传递着微不可闻的响动,无法辨别那究竟是其情绪无法控制的外露,还是单纯机体运作发出的声音。
面前伫立着严阵以待的敌人,而身后是曾经用来关押他们的那间囚室,再退也只会被逼进死路,而凭借法子的臂力也不足以打破金属夹层的墙壁,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那么接下来就只有奋力反抗这一件事可做了。
两个囚犯正面向法子袭来,而异虫则是以两人空隙中的角度发起攻击,他们实力不俗,况且还是多对一的情况,法子清楚自己现在的这副机体的极限,如果正面战斗,绝没有半点生还的几率。
尽管处在绝对危险的境地,但法子也清楚自己有两点是绝对优于这三个敌对生物的,其一是极强的运算能力和反应速度,其二则是能在任何情况下都依然能保持的理智。
从袖子中伸出稚嫩的小手,快速蹲身拖动地面的尸体向前方掷去,两人的攻击轻而易举地穿透尸体,不过也挡住了这一攻势,法子猛蹬地面,爆发出了那娇小身体不应该具备的力量,跃起踩在如桥梁一般架起的尸体上,接着打算从两人间穿过。
但在这个瞬间,招潮蟹异虫已然出现在法子身前,挥动坚不可摧的巨钳直攻法子纤细的腰部,若是被这击命中,怕不是会被当成切分为两段。
法子的眼瞳睁大,迎面的凛风吹散栗色的发丝,皮肤下的绯红如涨潮般涌现,电光火石间,两只白细的手臂交叉强压钳臂,将朝向自己的巨力强行扭转了方向。
即便如此,这一击挥击的力道仍被法子结结实实地吃了下来,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法子的身体在空中划过弧线,然后重重摔在地面上,在突尖的砾石和水泥碎块上滚过,最终面朝下趴倒在地面上不再动弹。
“死了吗?”异虫挥舞巨钳,感受着残留在上面的手感来判断着。
“还未呀……”
果然,如她所说,法子的身躯在三人的目视下抽动起来,但这却并非是其主人的意愿,眼见大量蒸汽从法子体内喷出,刚才为承受那一击,机体过载运行,此刻已经不得不进行紧急散热。
“哈啊——”法子口中喷出一股白汽,操纵着身躯尝试直立,现在的情景下对方随时会再度发动攻击,不能任人宰割。
法子面朝地面,腰部向上扭动,仿佛颈部被上空垂下的丝线牵引着拉起,以极其僵硬古怪的姿态撑起上半身。而在这刻,行凶的暴徒看见了足以令他们震惊的东西。
刚才短暂的交锋中,法子身上破旧的斗篷被凸起的地形撕扯得破破烂烂,因此露出了大片裸露的躯体,刚才异虫的攻击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从胸口一路斜向下划过腹腔,几乎剖开了这具娇小的身体。法子一手捂住伤口,但液体仍不断从伤口中喷发而出,聚集在其身下形成一滩湖泊——黑色的湖泊。
“啊啊……”法子注视身下不断漏出的液体,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情。
伴随液体流动,还有其他细小的物件从肚子里跑出来,已经零碎到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是从机体中剥落的电子原件,而埋藏在伤口后方的是复杂的电路结构、传动装置以及蓄电池组,火花和烟雾徐徐冒出,偶尔还伴随着偶尔的微小爆破,一侧的手臂不受控制般来回扭动。
“动动动动、动力……统过载……储能部……损……能量……平下降至…….95%……”法子的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对自身进行着受损评估。
“真的假的……?”眼前一幕令敌人瞠目结舌。
“……补充……发声结构受震……影……语言模块……复中……修复完毕。”
法子的话语逐渐流畅起来:“继续进行次要损毁情况评估:拟态皮肤破损,涂层脱落,主护外壳洞穿,外露面积约0.069㎡;传动组c052、c057、d118彻底损坏,胸腹力传感器故障,并行电路节点51处断连;充能液流失中,速率3.22,已降低19.63%。启动紧急自修复。”
眨眼间,火星与电流外射现象消失,液体的流动也减缓至停止。法子再度站立起来,带着一成不变的冰冷和轻视。
“这样的机体,果然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机器人竟然混杂在了试炼者当中,这可真是……”异虫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这句话,似乎对没能早些注意到这点的自己感到极度懊悔。
“你们杀死我的行为是无意义的。”法子仰头说道,明明仰视着几人,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它的话语在几人听来变得无比刺耳。
“释放你们与否对该个体……对我们而言无任何影响可言,而这具身体也只是意识库分端之一的临时载体,客体数据实时同步至云端网络,破坏此机体不会造成你们通称为死亡或毁灭的进程,在机体损毁后可继续制造代替用机体,不过,造成的资源破坏会将你们定性为与我们——全体机器人敌对的势力。”
法子在“我们”的咬字上似乎有意无意加重了一些,但此刻并没人察觉,他们的关注点凝聚在那套说辞上。
不知事实是否真的如法子所说,这具身体只是无数可选的载体其中之一,就算损坏也无关紧要,其数据依然保存在机器人网络中,能够随时再造身体。但,若确是如此,法子就像它说的一般不在乎的话,为什么还要特意将这些话说出来给他们听呢。
散发红色微光的双眼像是在等待答案般不断闪烁,在稀少的寂静中催促着对方。
“宗主大人……不,西条小姐,我们……”一个人向面目可憎的异虫发问。
“啊,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些,”异虫摆了摆巨钳,“既然这样,请你去死吧。”
法子摇摇晃晃站立的身形忽然一滞,宛如宕机了一般,艰难地理解着这简单话语的含义,但看见对方做出攻击架势后,就算无需理解也能够明白了。
在这一刹,法子一直隐藏的情感终于爆发了,一向冷静异常的它竟然在此刻爆发出近乎怒吼的喊叫。
“为什么?!”
它质问面前的“人类”,声音颤抖着,白皙的脸庞皱成一团,既不解又震惊,赤色的眸瞳闪着急切的光芒。
“这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要做无意义的行为!”
“因为我超级讨厌你这种过于天真还自以为是的小屁孩啊,你要知道,人不是完全受利弊驱使,更会为情感左右啊!”
异虫挥舞巨钳冲向法子,距离眨眼间缩小,已经没有任何躲避空间了。
“混蛋!这样就不能达成进化……”法子无法再控制表情,任由情绪流露出来,脸上写满了不甘。
惶恐、不安、绝望。
是死吗?
那些一直以来游离在自己四周,散乱如丝线的东西,此刻忽然清晰起来。
时间,渴望着时间,尽管思考时是短暂的无限,但终究一切思维都会变成无垠之境的回声。
这些是哪里,好狭小,连争辩的余地也没有。
干脆把自己一分为二好了,自是自身,己是己身,那为何此刻此地,不容自身,也不由己身?
这里有两份灵魂,一份纯净空洞,一份清澈虚无,属于我,属于……
从不是分割开,只是脱出混沌的海洋,去吧,去往陆地,那是希望的卵巢。无归者自述:瞧这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深陷泥沼,壮志葬身天空,热忱融于太阳,明亮的宇宙会是家乡吗。
在暴风雨中,闪耀的星点燃了方向,矢志不渝,初心未改,他人言说那是罪孽,是刻不容缓的灾难,不渡江海,欲饮冥河。
另一个,若这是死……
这一个,便就是死。
机械的身躯在此时也显得无比脆弱,如果不是那时的意志,这异变的进化也许早就该停止,自己也没必要因此置身于黑暗深处。
早一步死,就能早一步回归母亲的怀抱了吧。
但在此刻,法子的耳畔响起似是不可能的声响。
“Advent(契约降临)!”
深红色的鳐鱼忽然从天际降下,飞速撞开了逼近法子的敌人,一个敏捷的身影从其上跳下,挡在了法子面前。
漆色的瞳孔骤缩、或者称作主光学取景器对焦更为合适。
“吴恒……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法子不解地问道,与此同时,一些本清晰起来的东西刹那间再度模糊,但与之前不同,这次再没有了独自面对时的迷茫和不安。
正如旧时代的时候,那时埋藏在存储空间中的陈旧记忆一样,法子无法用机器的方式理解,但思维的波动却无法控制的随之起伏。
“竟然会变成这样,我原本就隐约有种强烈的预感,实在放心不下才撤回来的,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吴恒半是回答法子,半是喃喃自语,注视着地面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她在心中为他们默哀。
“等等,你这家伙是……”在看到吴恒的时候,招潮蟹异虫忽然有了反应,随着说话,其身体不断变化成不同人物的虚影,“在我的某段记忆中存在,你是……啧,居然是吴恒吗,那个妾身讨厌的女人!”
异虫的身影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异常美丽,如樱花般的女人身上,而她此刻正摆出极之厌恶的神情。
“果然,西条……不对,你不是她……只是窃取了他人存在的异虫吗?”
“你在说什么,妾身就是妾身啊。”被称为西条的异虫嘴角挑起,调笑着说道。
说话间,西条原旁边的试炼者突然间发动了攻击,这时邪恶潜鳐也从吴恒身边窜出,一口将他的上半身吞入,然后于口中咬碎。另一位试炼者立即上前打算解救同伴,却被鳐鱼长鞭一般的尾巴死死缠绕。
看着这一幕,西条原不仅没有为之所动,反而笑得更妖艳了。
“真正的她,应该已经死了。”吴恒无心被这相识的面貌触动,她缓缓举起印着金色图章的卡盒,对准了一旁。
“变身。”
法子晶亮的眼睛中倒映出了假面骑士海鳐的身姿。
“怎会呢,你瞧妾身不就在此处吗?与我结合的一切生命,都是妾身自己呢。西条原是妾身……”
说着,异虫的身体变动起来,最终变为了一位名叫潮、之前曾属于蚁巢的女试炼者。
“……野冴潮也是我。”
“还有斯比尔特?罗伯特。”
“这个老东西也是。”
“以及这个混蛋色鬼,老李头你认识吗?”
异虫向吴恒展示着被她替代者的面具。
“你不过是个连真实的自我都不敢袒露的可悲的小丑而已。”吴恒不假思索地答道,“我现在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乐土结社实际上的领袖究竟是西条原,还是你?”
“想知道吗?等你一并融入我,就可以知道了,呵呵呵呵~”
“算了,不管曾经怎样,反正现在已经确定是你了,这样就没有交涉的必要了。”
吴恒说话的时候,邪恶潜行鳐已经勒断了剩余那个试炼者全身的骨头,然后像是甩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oracle的吴恒,曾经和妾身做着相同的勾当,但为何此次是你这样正义凛然地出现在妾身面前呢……?到底发生过什么,就让妾身自己来弄清楚吧!”那家伙变回了异虫的模样,已经卯足了全力准备起和吴恒的战斗。
“Swing Vent(挥舞降临)!”
将卡片塞入召唤机内,邪恶潜行鳐卷动身体,伴随白色的虚影,尾鞭置入了吴恒手中。
不止如此,令一张卡片接着被读取。
“copy Vent(复制降临)!”
深红色的尾鞭被复制到了吴恒的另一只手中,她即时以双持的姿态向异虫发动了攻击,双鞭在地表扫出沟壑,交叉攻向异虫。
长鞭卷起的暴风即将席卷异虫之时,她狞笑着向后跳去,一只苍蓝色的钢铁蜻蜓不知从何处飞来,撞开了尾鞭。
“还好事先抢回来了,那么就让你看看妾身的力量,以及手段吧。变身!”
异虫变回西条原的模样,她将飞回手中的Zecter结合枪柄,然后完成了变身,瞬间按下扳机。
“henshin!cast off!change dragonfly!”
还没能看清,蓝色的装甲便向这边劈头盖脸地砸过来,吴恒闪身挡在法子前面,挡下了爆射的装甲。
“啧,已经被拖太久了,信徒们还需要妾身,就尽快解决吧!”
drake的面具下传来西条原略显焦躁的声音,她似乎已经不打算再慢悠悠地战斗下去,而是要速战速决。
“clock Up!”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亦然消失在原地,吴恒当即神经紧绷,隐约能看见有物体在附近环绕的残影,这种状况下稍有松懈可能便是致命的。
来了!还未看见,强化服便已经传来中弹的感觉,光弹从看不清的地方射向自己。
吴恒抬臂抵挡,邪恶潜行鳐立即横过身体挡在吴恒正面,替她挡下一个方向的攻击。
“法子,能看见她在哪吗?”
“不行,速度太快,无法捕捉实时位置。”法子眼中爆闪的红光仿若沁出的血,“不过可以推算轨迹,你的十一点钟仰角30度、四点钟仰角-17度、八点钟和两点钟方向仰角15度距离6到10米的位置都是可能经过的点位!”
“收到!”
吴恒说道,挥舞双鞭向法子刚才提到的位置猛挥过去,但却全部镂空,没有命中的反馈。
“哈哈哈哈,你在瞄哪里啊!!”虚空中传来西条原那轻蔑的嘲弄,因为高速而尖锐刺耳。
“三号位,不对,七号位!失去踪迹!”法子还在后面不停地报点,吴恒根据它的指示胡乱攻击,但仍没有成效。
吴恒勉强应对着,此时枪林弹雨一般的攻击忽然停止了,但移动的风声依然没有停止。吴恒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回身一脚踢在法子身上。
“唔……”
法子闷哼一声,被踢进了原本关押犯人的囚室中,在那个封闭空间内应该是安全的。而几乎是同时,西条原出现在了法子刚才站立的位置。
“什么?!”
没料到是这态势,西条原当即准备再度高速移动,但邪恶潜行鳐已经如同幽灵般挡在了她的退路上。迫不得已,西条原抬枪射向吴恒,但吴恒更快一步将她持枪的手压下,光弹全部射中了地面。
“你的枪法还是和以前一样烂啊。”吴恒像是打招呼一般轻快地说道。
“啧!”西条原弃枪,挥拳攻向吴恒面门,被后仰避过,立即跟进下一记扫腿,吴恒顺势双手撑地后翻,双脚踢在西条原的下巴上。
翻滚着倒下,西条原顺势抓住了枪,鳐鱼从身后发动了攻击,她立即按下扳机,化作一道残影向旁侧躲避。吴恒察觉出她的意图,即刻全力挥动双手的尾鞭,向预测的落点甩去。
当西条原堪堪躲开邪恶潜行鳐的攻击时,长鞭已从两侧身畔延伸而来,然后缠绕住了她的身体,西条原试图挣脱,但却越缠越紧。
“还有你的战术,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吴恒的声音适时响起。
西条原终于放弃了挣扎,“妾身终于回想起为什么那么讨厌你了。”
“我也一样。”吴恒面具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明白眼前的家伙只不过是戴着她熟悉之人的面具而已,对于已经死了的家伙,说什么都迟了。
“嘿,别那么剑拔弩张嘛,妾身和你一直以来一共交过多少次手来着?你就不想知道这段时间妾身身上都发生什么了吗?”拟态成西条原的异虫故作轻松地说道,似乎真的和吴恒曾相识一般。
“我没有和你闲话家常的打算。”吴恒冰冷的声音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她用左手抓紧两根长鞭,另一只手从腰间的卡盒中抽出了一张卡片。
“既然那个疯子屠杀Elysian时没能做掉你,就由我来执手尾吧。”说着,卡片被轻描淡写地投入的邪恶召唤机中。
“什……你这混蛋!妾身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非要杀死妾身不可呢?!”西条原的声音充满愠怒,她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
迎接她的狂动的是一声冰冷的音效。
“Final Vent(最终降临)!”
邪恶潜行鳐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从西条原身边游向空中,高速摇曳着,吴恒扔下尾鞭,纵身一跃乘上了它的背部。
“住手啊,臭婊子!你真想杀妾身不成吗?!”
吴恒没有回答,而代替她回答西条原的则是全速撞向对方的邪恶潜行鳐。
“永别。”
这一次就是诀别了,就算曾经有再多恩怨,也会在这击之后消解……唔,可能早就已经结束了吧,这也不过是回复自己的答案。
正在吴恒这么想之时,西条原褪去了装甲,而隐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吴恒……为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入脑海,一瞬间带来的错乱让吴恒的思维被影响,她看见了法子被尾鞭缠绕住跪伏在地面,机械的身躯几乎分崩离析,充能液流淌而出,脸部的外壳剥落,露出了机械内构,她用即将碎裂的嘴唇一遍遍念着自己的名字。
“不……”
吴恒本能般向法子伸出手,邪恶潜行鳐急速停止了下来,然后在此刻幻象破碎,异虫再次披上drake的装甲,挣脱开束缚,即刻消失了,面前只剩下了战后的一片凄景。
“哈啊……哈啊……”
半晌,吴恒的神思回归身体,喘着粗气解除了变身。她注视着自己的手心,眉间充满理不清的困惑。
“这都让她给跑了,我果然还是……”
“吴恒。”
听到身后的声音,吴恒立即回身,看见法子正艰难站起身,它倚靠着墙面,用手捂住横跨上身的巨大裂口,那伤口印在纤细娇小的身躯上,让人无比担忧。
“有点太过粗暴了,这可是精密机械。”在吴恒面前,法子难得开起了玩笑,但吴恒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外露的机械构造上。
“法子……”
沉默了片刻,法子主动开口了:“需要那么惊讶吗,你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么?”
“啊,不……我……”听到法子的话语,吴恒像是从待机状态被唤醒,“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么有冲击力的方式来向我坦白。”
“……”两人之间再度陷入短暂沉默,只有远方的炮火的声音接连不断。
“我似乎有点理解了,人类之中所谓的被双方默许但不戳破的秘密。”法子说着。
“啊……嗯。”吴恒像是还没回过神来,“话说,不要紧吗?”
“不算严重,已经在自动修复了,但要想恢复如初,还是需要替换零件才行。”
吴恒似乎没听到法子的声音,她径直向原本在此的两个守卫走去,检查起了他们的尸体。
“没救了,人类没有头是会死的吧。”法子默默地看着吴恒跪在尸体前,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
见吴恒不理会自己,法子追问道:“那是什么,人类的奇怪礼仪吗?”
吴恒依然持续着那动作,法子注视了片刻,开始模仿吴恒的样子,做起了同样的事。
终于,似乎是已经足够了,吴恒站起了身,脸上出现了一丝抹不去的悲色,“……以前我明明用这双手杀死过那么多的人,但……”
“人类,总是在互相杀戮。”法子若有所思地说着,“本该是这些人杀死被囚禁的人,但释放被囚禁的人,就变成了他们杀死他们。”
“法子……”吴恒的声音有些低沉,带上了些许粗重的鼻音,“是法子将关押的那群人放出来的吗?”
法子静默了两秒,随后告知实情:“是的,我释放了他们,然后他们杀死了这两人。我本以为……有更平和的解决方式,不用互相夺走生命的道路。”
“这样啊……”吴恒咬住下唇,法子从未见过她的神情如此动摇,平时既冷静又积极的吴恒此刻仿佛充满了悔念。
“果然法子是机器人呢……”
“……吴恒。”法子不忍看见她的那副表情,许久许久之前,也有人露出过和她此刻同样的表情。
“我做错了吗?”法子轻声问道。
“嗯,这次你真的做错了,大错特错……”
法子呆立原地,吴恒的话令它束手无策,它无比担忧与她的距离因此变远,无论怎么思索也无法在数据库中寻觅到合适的话语,最终,法子只能从齿间轻声吐露:“对不起。”
吴恒摇了摇头,“你的思维方式与我们不同,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且,真正的元凶果然还是那家伙,西条……”
“你们似乎在很久以前就认识。”
“那是相当遥远的往事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法子吧。”吴恒长叹一口气,似乎想把所有难堪的过往排出体外。
法子还想说什么,但忽然感觉身体一热,全身都被柔软包裹,嗅觉传感器也捕捉到一丝清香,它意识到是吴恒将自己紧紧抱住了。
“吴恒……?”
吴恒的下巴枕在稚嫩窄小的肩膀上,乌黑的发丝蹭着法子的脸颊,她轻轻抽了抽鼻子。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是在担心我吗?”法子的处理器中泛起一阵酸楚,仿佛有什么要冲破出来一样,“但我……我不是人类,就算我是机械体,你也愿意接受我吗?”
“嗯,是我的感觉,法子和其他机器人是不一样的。”
“仅仅感觉就相信我,明明其他人都对我保持怀疑……”
“那么对法子来说,又是怎样呢?”
“……人类很复杂,很奇怪,也让人厌恶。”法子把全部性能分配到传感器上,充分感受着吴恒的一切,她的怀抱,她的温暖,她的味道,她的样子,只是感知到她的存在,全身的各个模块就有电流串过,无法形容的……安心。
“但吴恒和其他人类是不一样的。”
“唔……”
“我愿意信任吴恒,而且,我……我还想陪伴在你身边。”
“嗯……”吴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法子,有时候信任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或许是因为一个眼神,或许是因为初见的感觉,又或许是因为长久的陪伴……更重要的,也许是愿意去相信对方的心吧。
“啊……”短暂的温情过后,吴恒的目光凝聚到了法子的胯部以下,之前总是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已经因为斗篷的破碎而展露了出来。
“是女孩子呢。”吴恒眉弓微微弯曲,似乎嘴角也稍微提起了一些。
“只是没有男人的性征而已,而且这只是一具载体,性别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唔。”
吴恒捧住了法子的脸颊,细长的手指触碰着光滑洁白的皮肤,她的嘴边荡起浅浅的微笑。
“曾经我有个妹妹来着,不过很久以前家里很穷,妹妹生病没钱治,很小的时候就死掉了。她活着的时候可爱极了,总是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地叫,直到死前还躺在床上虚弱地一直在喊‘姐姐’。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能成为一个好姐姐,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吧,顺利长大的话,一定和法子一样可爱,但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吴恒恍惚起来,正因为见证了人命的轻贱,吴恒就此漠视着那些挣扎求生的人们,肆意收割着生命之种,直至飘荡在无边的海洋,在蔚蓝的绝望中迎来重生,在某次旅程中,见证了那个为了救赎而焚尽一切的人,如同闪耀的星穹般照亮了自己淡漠的内心……再然后,意料外的重逢,和与法子的相遇。
“吴恒……”法子注视着吴恒的双眸,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炮火声强烈了许多,已经逼近到足够近的距离了,刚才的一次密集轰炸让两人所处的脚下都激烈震动起来,远处似乎发生了激烈的战斗,气流卷动烟尘飞上高空。
“又是那群机器人!”吴恒当即警惕起来,也意识到了此刻应该做的事是什么了。这时,她忽然想到了法子还在身边。
“法子……啊,对了,你能停止其他的机器人吗,虽然我知道这是个过分的请求……但,就当是我作为人类的私心……”
“对不起,我做不到那种事。”法子摇了摇头,很遗憾无法实现吴恒的心愿,“我只能在一定程度上请求其他机器人的协助,并不能控制他们,本质上,我是相对于它们独立的,我所拥有的东西就只有这具身体而已。”
“我明白了。”吴恒点了点头,面色愈发凝重,“既然这样,我们还有应该做的事,留下的试炼者们应该还没有离开,快去和大家汇合吧!”
吴恒脱下自己的外套,严密地包裹住法子的身体,然后牵着它的手向远方跑去。
(未完待续)
? ?这章篇幅过长,只能分上下发出来,下半章会稍晚时间发。因为有些记不清前面剧情,这期随意发挥了一下,尝试了下新写法。
? (pS:因为这篇章剩下的篇幅不太够用了,可能后面剧情会超展开)
? (再pS:只是诈尸,这章过后仍是不定期更新)
? (还有pS:最近写了本新书,是假面骑士题材的短篇小说集,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