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了再说话。”
六宝点点头，咀嚼完嘴里的食物，才说；“可是我们吃了，孙荷花没有丸子了。”
傅衡之，原来他竟吃了别人的份么。
“那你说怎么办。”这是她给的丸子，傅衡之忽然这么开口问她，将问题甩给她，看看她要怎么办。
六宝想了想；“我知道了，我再回家一趟。”
说着就问傅衡之还要不要再吃一个。
“你为什么给我吃，你不是很多朋友吗，怎么不给他们吃。”两人的对话，此刻就和真的小孩子对话一样。
只是傅衡之一直说话都老气横秋，倒是少有这样的时候。
六宝说。“你也给我吃了点心，也是我朋友，我也给你吃，他们给我吃给我玩，娘给了的。”
傅衡之琢磨几息，明白了。
那些经常和她一起玩的，她娘平日已经给他们吃了东西。
他这个买了点心给六宝的，还没吃过春娘平日给的吃食，所以现在六宝给他吃。
“你倒也不傻。”这因果关系前后时间逻辑，倒是分得清楚。
六宝瞪眼：“六宝不傻，聪明！”
怕她又较真，傅衡之嗯了一声：“对，你聪明。”
被人说傻，六宝肯定带刺，但是被人说聪明，那身刺又立马变为毛茸茸的软软的，透着不好意思的意味。
傅衡之忽然伸手，按在了她的头顶。
一路行来，他遇见过最纯善的心思，和画面，是来自一对兄妹的。
妹妹饥饿，兄长将怀里的东西给她吃，哪怕自己也很想吃的样子，却还是这样轻轻拍拍妹妹的脑袋，回答她：“哥哥吃过，你吃吧。”
那时候，他接收到的没有半点黑暗晦涩，只有一种隐约的满足和愉悦从那位哥哥身上传来。
上次在佛寺，只是帮她摘了草屑，如今却是单纯的模仿那动作，也轻轻拍了一下。
神奇的是，手底下的细软发丝，不但没让他有负面的反应，反而觉得，痒痒的？
并非手心痒痒的，而是，那股痒，蔓延到了心底，让他觉得羽毛般轻盈的东西，在一直触碰他的心。
神奇的感觉！
六宝摇摇头，要将他的手甩下去：“你这样按着我，我跑不了啦。”
傅衡之轻咳一声，收回手：“你聪明，所以我想摸摸你的脑袋。”
六宝还真不愧是开智的，立马就知道了：“所以你摸摸我的脑袋，你就能和我一样聪明吗。”
傅衡之干脆的将手背在身后。
那还是算了。
这第二颗丸子，傅衡之是没兴致吃了，次日临行前，带了一份礼物给蒋家。
蒋哥和春娘都有点惶恐，怎么这个大少爷忽然就要给他们礼物。
傅衡之表示是六宝给的灵感，这是他的回礼。“你们拿着做点营生吧，外头打井的事情定下来，这边会越来越好的，接收的难民也会越来越多，找机会挣点钱，不要孩子吃个丸子都觉得是奢侈的快乐。”
其实已经隔天给孩子吃一次肉或者蛋的蒋家夫妻：？？？
傅衡之送完礼就上车，陈吉已经在等着了，两人要回城内一趟，之后去西边一个叫津头的小镇见福星。
回头看了一眼六宝，傅衡之挥挥手，第一次对一个人，对一个地方，说了一句。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