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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暗黄海青衣的明空,端正地坐在佛坛的最高处。
他眉眼淡然,视线从高台上望下去,落在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上。
……
苏长今本就对这些佛家道理没有什么兴趣,加之总感觉有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背离人群,起步便要向着山门外走去。
“白衣少年,请留步!”
看到师叔选中的人要走了,小和尚的声音带了一丝焦灼,急忙又喊了一遍。
四下里鸦雀无声,众人顺着小和尚的视线望过去。
苏长今本就是正在向外走,因为脱离众人站在非常明显的位置上,几乎是所有人一转身,便看到了一行人中的苏长今。
“苏长今,他叫的人是你吧?”
池越停下了步子,拦在了苏长今的面前。
他们这几个人里只有苏长今是穿了一身纯白的,再说了,也就苏长今长得这么扎眼,想让人不注意到他都难。
“没有,你听错了。”
几乎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苏长今绕开他便想离开。
池越抬头向着佛坛那边望过去,一众视线全部都聚焦在他们这群人身上,或是艳羡,或是不解。
脑海中挣扎了片刻,他再一次拦到了苏长今的面前。
“你听我说,如果你现在走了,看到那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了没,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些信徒对明空极其的尊敬,简直将其当做了信念,如果苏长今就这样拂袖而去,保不准这些人会做出什么来。
可任凭池越如何劝解,身前的人依旧没有要留下的意思。
“施主,不想知道自己的命格吗?”
声音透过了大半个佛坛,其中夹杂了内力,顺着风声传到了这边。
“……”
白衣身影,在同一时刻止步。
苏长今轻笑着转过身,扇面流转间带起了一阵清风,笔直地看着佛坛上的明空。
陆惊野就站在台下。
她一回眸,便看到了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伫立在莲花池旁。
苏长今心中冷笑。
若是相信命,早在北冥亡国的时候她就该死了,何谈拼出这一条路?
神棍就是神棍。
而且,这个明空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对方虽然眉眼淡薄,却总是似乎要看透她一般。
苏长今向着身边的苏闲递了一个眼神,苏闲会意,放开了内力声如洪钟,让在场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有劳法师赏眼,可我家主子身体有疾,眼下要尽快回府调理了。”
人多眼杂,难免有人会将她认出来,苏长今并不好动用内力。
信徒大多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苏长今这边的视线撤走了不少。
本以为这般便不会再强行留人,而下一刻,却是有一道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彻在苏长今的脑海里。
“施主不是不信命,而是不信贫僧,施主这般寡淡的人,与家中众多兄长长姐的关系如何维系?”
传音入密。
这话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
苏长今脑海中猛然有一根弦儿断掉,唇畔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人,竟然能得知她宗族血脉多少,甚至清楚她的排行。
要知道——苏长今,可是独子。
他看透了她的身份?
“施主,贫僧略通岐黄之术,若是不嫌弃,可以移步后山诊治。”
这一次,声音却是响在了整个佛坛,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会反悔留下一样,特地为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倏尔,苏长今笑了,云淡风轻。
“好啊,如此便有劳法师了。”
既然对方非要她接招,她苏长今断然不会后退半步。
众人皆是面露失望之色。
“这一趟又白来了,我都穿得这么朴实无华了,没想到法师竟然真的选了那个妖精……”
少年愤愤不平,此人正是之前在山外与苏长今搭话的少年,他目光幽怨地看着苏长今向着法师那处走过去,嘴里还在碎碎念。
“可不敢胡说!”旁边有一老妇人拽了他一把,狠瞪了他一眼。
“那可是咱大庆的摄政王,你这黄毛小儿怎敢如此出言不讳!”
“……”
少年怔愣了半晌,之后猛地吸了一口口水,双目瞬间聚焦,震裂般地看向了那道白色身影离开的方向。
……
……
后山。
清竹浣溪,流水汀汀。
竹屋悠然,是个安静怡人的好地方。
苏长今没想到,明空直接将她带到了他的居住之地。
更没想到,陆惊野居然也跟了过来。
两人一同跟在明空的身后,却是淡漠到一句话也没有。
“你别多想啊,我三哥今日本就是要来与明空弈棋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你来。”
池越在她旁边解释,苏长今面色清冷,淡淡一笑“你倒是挺为你三哥说话。”
不多时,众人随着明空进了一间雅室,雅室的名字叫做谈净阁。
谈净阁,谈净。
浣花流水淙淙,明空身旁的小和尚为众人沏好了茶,而后离开,室内只剩下了苏长今这方,陆惊野与明空六人。
明空淡然一笑,目光散落在苏长今的周身,“施主,到了贫僧这处便不必再拘礼,有什么话说便是。”
“法师倒也有意思,你让我来这儿,怎么反倒让我说了?”
苏长今手边的折扇轻轻地摇曳,眸中光彩流转,“还是说,法师诓骗我来,实则意图不轨?”
“……”
送至唇畔的茶盏顿珠片刻,陆惊野眉眼狠狠地跳了一下,目光疏冷地看着苏长今。
“世人说你智计无双,文采斐然,本王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
苏长今冷笑一声。
“牧野王眼瘸,怪的了谁呢?”
“……”
洛鸣与苏闲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得得得,你俩行了啊,正事不说你俩在这儿闹什么?”
池越难得像一回正常人,两人这才分开了胶着的视线,而明空依旧是清流从容,泰然处之。
“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明空淡笑,苏长今却无动于衷,抬起桌上的茶水清浅地酌着,“法师能掐会算,不如自己算算看?”
“惭愧。”
明空突然开口,掌间阖起略略施了一礼,依旧是那一份淡然,“施主的命盘太过,贫僧读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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