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的刹那,温瑾瑜看向姚漪凝的眸光瞬间黑沉如海上漩涡,暗沉而汹涌。
姚漪凝感知很敏锐,她在察觉到危险的一瞬下意识看了过去,然除了温瑾瑜那一双温和的眸子,再无其他。
为了不显得自己这一眼有问题,姚漪凝喊了一声,“大表哥。”随即又看了一眼极其乖巧站在温瑾瑜身侧的宋妍萝,唤了一声,“大表嫂。”
喊完之后,姚漪凝收回眸光急急看向温绍辉,“表哥,你腿还好吗?”
“无碍。”温绍辉差点暴走的情绪在宋香雪和宋香菱出现的时候瞬间便已收敛,此刻更早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刚刚去表哥院子里瞧见表哥不在,问了才知道表哥来大表哥这里了。表哥你腿看上去不太好,你可是找大表哥有急事?若不是你把腿先看一看,不然对你腿伤愈合不利。”
姚漪凝这几句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不动声色的上了宋香雪一顿眼药,更是不着痕迹的进行了一番关心,真的是好的坏的都让她一下子说尽了。
说完的时候,姚漪凝还看了宋香雪一眼,明明很淡的一眼,宋香雪却浑身一个激灵,难得没敢说话。
“无碍。”眼瞧着早朝的消息也快下来了,他这个时候走,来这一趟为了什么?
姚漪凝没想到自己话说成这样,温绍辉还要在这里,重点是他这么说就有些不给她面子了。
“二弟想讨论案子的事随时都可以,我觉得郡主所言极是,二弟还是先回去看看腿,别落下病根。”
温瑾瑜在这时开口劝了一句,这一句应和了姚漪凝,让姚漪凝刚刚被温绍辉抹掉的面子又重新给找补了回来。
“原来表哥在跟大表哥讨论案子的事,那不如我让春纤去将府医换来给表哥换一下药再继续讨论,伤还是需要好好养得。”
借着温瑾瑜的话,姚漪凝自己也给自己找补了面子,还再次表达了一下善解人意,只是她这善解人意就有些踩踏温瑾瑜的意思了。
温瑾瑜不是很在意,但宋妍萝听着却很是不爽。
“二弟还是回自己院子的好,我这院子里这么多女眷,我是不打紧,毕竟我夫君站在这,但这未婚的女子还有几人,二弟可不能干这等连累清白姑娘名声的事,自然,要是二弟想要都负责,就当我多嘴了。”
姚漪凝自小到大皆是被人惯着长大,她知书达礼那是她愿意,但这并不代表谁能来质疑她,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当面驳过颜面。
“表哥,我……我只是……”心底戾气横生,面上却是一股子无措的柔弱,满满的被误会又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娇柔模样。
温绍辉本来就一肚子恼意,此刻见姚漪凝这般,温绍辉反射性转首就满面厉色呵斥向宋妍萝,“宋妍萝,漪凝一片好心,你怎能如此污蔑于她。”
熟悉的场景从记忆深处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层层跌进翻滚而来,曾经多少次,他就是这般站在姚漪凝的面前呵斥她,一句又一句,一次又一次。
不过她不在意,不在意他对她什么态度,也当真以为姚漪凝这般柔弱无辜。
然,在声声句句的真相从姚漪凝口中揭露之后,在利剑从姚漪凝手中刺入她胸膛之后,在他明知道她已经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他还在她跟前装深情之后,这一幕是那么的……
嗜血的杀意在宋妍萝眼底聚集,利刃从腕间滑入手心。
突地一只手将她的手连同手心里的利刃一同裹住,下一刻一道身影就那么挡在了她的面前,为她挡去了所有,也挡去了她的所有。
“温绍辉,你大嫂实话实说而已,何来污蔑?”
相护的言语就那么砸入了耳间,宋妍萝如梦初醒般晃了神思。
相似的画面就那么窜入脑中,那日在喜堂上,她对着突然出现的温绍辉举起发簪,也是他一声将她从那满身杀意中惊醒,并朝她伸出了手。
想着,宋妍萝垂眸看向了两人相握的手,他并不是从她的手背握起,而是对着她的手心贴了上去,也因此,那利刃的锋芒尽数倾撒在了他的手心上,划出鲜红色的血迹。
看着那红艳的血迹,宋妍萝听见了心底的碎裂声,那本该是划在她手心上的,若他从她手背上抓住她手的话……
温绍辉本就戾气横生,此刻见温瑾瑜以占有者的姿态将宋妍萝护在身后,戾气越发四溢,若不是腿伤了,此刻怕是已经持剑对上了温瑾瑜,然即便是动不了,那双眸子里的光芒已然如利剑一般,狠狠刺向了温瑾瑜。
“如何不是污蔑,郡主是何等人,她宋妍萝又是何等人,她图个嘴快,可考虑过郡主的名声?郡主的名声岂是她这等人能污蔑的。”
这一刻,温绍辉已然理智全无。
“温绍辉……”温瑾瑜很少动怒,可以说几乎没有人看到过他动怒,但此时此刻,温绍辉的话成功的挑起了他的怒气,让他面上的温和一丝不剩。
这一次宋妍萝抓住了温瑾瑜的手,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后将自己握着利刃的手缩了回去,并身形往一侧一偏站到了与他并肩的位置。
而温瑾瑜因为宋妍萝这一动作,瞬间敛了怒意看向了她。
此刻的宋妍萝已经敛了一身的杀气,但那冷意却依旧环绕周身。
“世子所言极是,我宋妍萝自是不能与永安郡主比。永安郡主是何等人,那是皇家郡主,陛下亲封,我又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边关守将的遗孤罢了。也是我没出息,不似我太祖太祖母、我祖父祖母以及我阿爹阿娘那样为守边疆战死沙场,真是让世子见笑了。我都没想过要跟永安郡主比什么,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真是劳世子你看得起我,还将我跟永安郡主放在了一起。”
宋妍萝说着不能比,但那一句我只是边关守将的遗孤却已足够碾压一切,别说一个公主一脉的郡主,便是宫里的公主那都不敢这番大放厥词与之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