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瑟,却是吹不开冬日浓厚的阴云。枯草败落的平野之上,一道黑骑,正马蹄不歇的疾驰着。
战乱多枯骨,平野之上,杨秋雁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具饿死荒野的难民尸首了。豺狼啃食着他们的尸体,至死,都不能入土为安!
杨秋雁脸色阴沉,对靖国蛮子的恨意,又多了几分。若不是他们,中原的汉人百姓,又岂会过的如此艰难?
中原百姓食不果腹,俨然成了常态!
路经嵩山,杨秋雁望了眼东边,马上就要到汴梁了,再加快点速度,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赶到。
杨秋雁尽可能的避开嵩山,少林寺的那群秃驴,还是少打交道为好。不知为何,她对少林寺,总有一种莫名的厌恶。
可正当杨秋雁绕道而行之时,几个灰袍和尚,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道路中央,拦住了她的去路!
杨秋雁美眸一凝,顿时勒紧了缰绳。
“阁下为何拦我去路?”杨秋雁冷声道。
一个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开口言道:
“阿弥陀佛,杨施主,还请原路折返!”
若是宋牧再次,定会发现,这个年轻和尚正是之前在武林茶话会上,为了帮慕璃出气,被自己一掌扇飞的静虚小和尚。
数月不见,这个小和尚的功力,肉眼可见的增强了不少。也难怪烂柯老和尚,当时会如此袒护他。
武学天赋确实异于常人!
杨秋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冷起来,她嘴角略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他,淡淡道:
“若我非要过去呢?”
静虚不紧不慢道:“阿弥陀佛,那小僧,便只有留下杨施主了!”
杨秋雁骤时冷笑了起来:
“你们要拦我,总要有个理由吧?”
静虚静闭着眼,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
“我们也是为了杨施主的安全着想,杨施主还请回吧!”
“安全着想!笑话,我的安全,用得着你们考虑?依我看,你们是不想我去汴梁吧?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成了靖国蛮子的走狗?”杨秋雁嘲讽道。
“阿弥陀佛,杨施主莫要胡言乱语。若杨施主不想回去,那小僧便只能将杨施主留在少林寺了!还望杨施主,莫要怪罪!”静虚淡淡道。
你们是在搞笑吗?拦本姑娘去路不说,还让本姑娘莫要归罪,感情我打你一巴掌,还请你莫要生气呗?
“要打便打,少他娘的啰嗦!”
杨秋雁黛眉一竖,顿时策马疾驰,长枪一横,长枪化作上百道残影,如骤雨般直刺那几个灰袍和尚。
静虚剑眉一皱,忍不住感叹一声:
“好枪法!”
…………
太行山的某处隐蔽山头,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营寨。
这里正是红巾七贤中的老八,第八贤,史涛丰军营的所在。当初杨惊鸿红娘子他们趁机占据靖国蛮子空出来的河南各府州县,他便是极力反对的。
某处极其简约的居所内,一个估摸着三四十岁的男子,脸上盖着一本春宫图册,正仰躺在摇椅之上,烤着火炉。
这时,一个小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告道:
“统领,大统领那边传来急信,让统领带领弟兄们,即刻前往汴梁!”
史涛丰闻言,依旧躺在摇椅之上,隔了许久,才淡淡道:
“即刻前往汴梁?好端端的去汴梁作甚?”
小兵躬着身子,抬眼看着他,弱弱道:
“据说大统领本想带军攻下汴梁,打压打压那群外来客的气势,可没曾想,只是一盏茶的功法,便折损了近两千弟兄。
“而且小的听说三统领也在此战中阵亡了。大统领叫我们前去汴梁,想必是要集结人马,为三统领报仇!”
史涛丰拿下盖住自己脸庞的春宫图册,史涛丰略显肥胖的脸,便这般显露出来。
这是一张发胖的国字脸,方方圆圆的,浓眉小眼,还没有耳垂。左脸靠近鼻子的地方,还有一颗大大的黑痣,黑痣上面,是一根毛毛!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抹平封面上的褶皱,随即放入怀中。
他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
“这个杨惊鸿,没了红娘子给他指点,啥也不是。他以为他是谁?连靖国蛮子都不敢正面迎战,匆匆忙忙撤离河南,他还跟他们干上了,愣头青啊这是!”
小兵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劝道:
“统领,慎言呐!若是传到大统领的耳朵里,那就完了!”
史涛丰无语的瞪了他一眼:
“这里有没有外人,我一吐为快,怎么了?莫非你还要告状不成?”
小兵吓得顿时跪在了地上:“小的不敢!”
“那不就得了!我早就说过,那些地盘收不得。靖国蛮子都主动退避三舍,他们还不知死活的迎上去,不打他们,打谁啊?
“以为别人是外地来的,就觉得人家好欺负?笑话,难道他没听说,人家可是把大半个河北都打下来了!红巾军再强,能强过梁国鞑子?
“一天到晚就知道摇骰子推牌九,若他们不死,这辈子估计都是小混混。还红巾七贤,除了红娘子,那六个傻蛋,屁都不是!”
小兵听的哆哆嗦嗦,冷汗都冒出来了!
史涛丰长舒了口气:“呼,可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吐为快就是爽啊!你小子可不许往外说,若是走漏了风声,我把你小子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小兵拼命点着头:“小的不敢!”
“嗯,谅你也不敢。出去吧!”史涛丰赶人道,旋即又拿出了小册子。
小兵愣了一下,大统领不是叫您出兵吗?小兵弱弱的问了一句:
“统领,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史涛丰合上书,看了他一眼:“哦!你说出兵的事啊?他是用什么送的信?”
“信鸽!”小兵回答道。
“信鸽?记得晚上给我煲一锅鸽子汤!下去吧!”史涛丰不耐烦的说道。
小兵一脸勉强的笑了笑,躬了躬身:“是!”
史涛丰看着已经被翻得纸张卷起的小册子,嘴角的哈喇子留了一片。
“啧啧啧,哎呀呀,哦吼吼,这姿势妙啊!妙啊!”
看着看着,史涛丰摸了摸裤裆,脸色很快便黑了起来。他将小册子往地上一甩,莫名的生气起来:
“奶奶的,真是一群太监开会!格老子的!”
史涛丰气的直跺脚,但没过多久,又将小册子捡了起来,擦干净封面的灰尘,揣回了兜里。继续仰头靠在了摇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