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萧乙府邸。
萧玎一个人躲在庭院内,百无聊赖的喝着酒。萧乙见此场景,没由来的叹着气。
他走到萧玎身前,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酒壶,沉声道:
“年纪轻轻,装什么深沉?喝那么多酒,迟早把脑子给烧坏咯!”
萧玎撇了撇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你女儿。儿子没了,就开始关心起女儿了?
“这酒不烈。再说,我脑子清醒的很,哪那么容易烧坏?”
萧乙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哥哥死了,你就应该担负起为他复仇的责任。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模样!”
萧玎撇着唇瓣:“如果你不把他带上战场,他会死吗?”
萧乙眼眸忽冷,一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作为大梁的儿郎,哪有不上战场的道理?”
“既然上了战场,那刀剑无眼,生死各安天命,为何还要找人复仇?”萧玎反驳道。
萧乙闻言,脸色变得愈发的阴沉起来。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告诉你,宋牧无论如何都必须死!你若是还有点良心,从现在开始,便将他彻底视作仇敌!”萧乙冷声道。
萧玎紧咬着红唇,眼中阴晴变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按理说,一个是素不相干、只是自己神交的对象,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只要是正常人,都应该会义无反顾的站在自己兄长的那一边。
可萧玎却不这么认为。既然他们是在战场厮杀,所导致的仇恨,就不应该混淆成私人恩怨。你杀我,我杀你,来来回回,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作为将门之后,却极其讨厌战争杀戮。每每想到自己父亲手中沾满了鲜血,便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如此爱喝酒,也不无想要麻痹自己的意思。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把酒还给我。连我哥都打不过他,你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能伤到他什么?还是说你想让我嫁给他,给他生七个八个大胖小子,大的打不赢,就打小的!”
“你!”萧乙顿时气结。话堵在嘴边,愣是说不出来。
随即萧乙却眼睛一亮,他上下打量着萧玎,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强杀他不成,那为何不用软的?他不是喜欢女色吗?美人计如何?
但很快萧乙便摇了摇头,他见过宋牧身边的那几个女子,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世间罕有。
自己的女儿虽有几分姿色,但与她们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
哪怕是将她送到宋牧床上,怕是也很难被他看上一眼!
不过,万一他山珍海味吃多了,突然想吃点家常呢?可萧乙看着萧玎大大咧咧的翘起二郎腿,没一点淑女的模样,顿时没有了再思忖下去的心思。
看来,自己的女儿十五六岁了,还没有人来上门提亲,是有原因的!就这村妇般的性子,谁敢要啊!
萧乙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
“这几日我要留在宫中执勤,你好好待在家中,不许乱跑。这段时间,上京城不太平。怕是很快就要变天了!
“届时若是发生了动乱,而我又还未回来,你就带着你娘,先离开上京城,避避风头。”
萧玎美眸忽的紧凝了起来,她看着萧乙的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站队了?”
萧乙没有回话,只是沉声道: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只需记得,我们是大梁的子民,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梁走向绝境。”
“可你这是在谋反!”萧玎瞪着他。
萧乙眼神冰冷,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莫要胡言!我是禁军统领,怎可能做出如此藐视皇权的事情?圣上被奸佞小人蛊惑了,我只是为了大梁,清君侧而已!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关起来!”
萧玎眼神闪烁,撇了撇嘴,终是没有多言。只是在萧乙临走前,嘱咐了一句:
“一切小心!我和娘,等你回来!”
萧乙脚步顿了一下,却并未回过头,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萧玎看着手中的酒壶,也没了饮酒的心思。她从怀中拿出一个极为精致的小琉璃瓶。
她打开瓶盖,轻轻地闻了闻,馨香扑鼻,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唉,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也遇不上宋牧!纠结个什么劲呐!看来,喝酒真的容易烧坏脑子,都变笨了!”
…………
入夜,梁国皇宫。
三更鼓响,静谧的梁国皇宫之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
数十位朝中大臣齐聚后宫门外。俯首跪地,手中皆举着奏折。
为首的内阁首辅大臣,高呼道:
“臣萧赫,求见陛下!陛下若不见老臣,臣便带着文武百官,一直跪在这。直到陛下愿意见老臣为止!”
淑宁宫。
淑贵妃此刻正紧蹙着柳眉,不停的踱着脚步:
“这群人终于忍不住了吗?”
她看向躺在角落小床之上的梁皇,眼神闪烁。梁皇之所以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自然是因为长期吸入致幻药物所致。
淑贵妃虽是被蒙古人赠予梁皇,可直到现在,梁皇都未曾碰到过淑贵妃的一根头发。
每次至淑宁宫就寝,梁皇便被淑贵妃用西域独有的致幻药物,弄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
第二日起来,便是腰酸背痛。而梁皇记忆中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也正是因为致幻药物吸入过多,梁皇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由于美梦太过真实,梁皇哪怕是身心日渐消瘦,亦是乐此不疲的常宿淑宁宫。
直到前些时日,梁皇一睡,便是一直沉睡不醒。每日只能靠喂食糖水,才得以维系性命。
淑贵妃黛眉紧锁,她唤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
“碧儿,你赶紧易容成我的模样,先将那些大臣打发走再说!”
淑贵妃说罢,便是巧手轻解,玲珑浮凸的身躯顿时暴露了出来。昏暗的房间内,顿时白光一片。
在侍女的服侍下,淑贵妃硕大的胸怀,很快便被白色的束带紧紧束缚住。起伏的弧度,顿时降了下去。
她穿起了龙袍,戴起冕旒,坐在铜镜前,神情专注的往自己脸上,涂抹着一种奇异的药膏。
她按揉了几下,面容与躺在小床上昏睡的梁皇,竟是有着近十分像!
若是不仔细观察,怕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她嘴角微勾,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她已然将梁皇的举止习惯,记得一清二楚。举手投足之间,竟是与梁皇无二般区别。
她拉起已经易容成自己模样的贴身丫鬟,淡淡一笑:
“走吧!让我们去会会那些大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