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上楼时，客房的门是敞开的，里面空无一人。
她正准备去敲主卧的门，却被人先一步打开。商谨淮站在门内，一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手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发。
袁妈稍愣，下意识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先生？”
“早餐做好了？”商谨淮将毛巾从头上拿下来，侧身从里面走了出来，反手慢慢地把门合上。
袁妈点了点头，只是看着他。
商谨淮指了一下楼梯的方向：“不用叫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喔——知道了，先生。”
闻言袁妈一脸的笑意，乐呵呵地走在前面下楼。商谨淮知道她估计是误会了什么，但还是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大部分衣服放在客卧，所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穿着睡衣。
在厨房喝了一杯水，商谨淮就到餐桌前坐下了。
寄沅这一觉睡得的确不错，生物钟头一次没有将她唤醒。等她慢悠悠醒过来抻懒腰时，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个多钟头，懒洋洋地坐起来，揉了揉眼角，这才慢慢清醒。
身边空无一人，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愉快地挑了一下眉头，起身洗漱。
袁妈依照商谨淮的吩咐，在他离开之后也没有叫寄沅。等她注意到楼上有动静后，这才钻进厨房给寄沅做早餐。
倒是头一次见到先生夫人这么恩爱，袁妈心里也是高兴的，做饭时动作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袁妈，早上好。”
寄沅心情颇好地和袁妈打了招呼，扭头瞧见老人家一脸的浓稠笑意，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早餐是煮的面条，袁妈特意给她煎了个溏心蛋。圆润的蛋白上撒了一点胡椒粉做点缀，一整碗面香喷喷的。
“夫人早。”袁妈把面条端上桌子，便笑着走开了。
寄沅看了看碗里的面条，又瞅了瞅袁妈离开的背影，恍然想起点什么。她虚抬了一下手，刚刚张开的嘴又合上了，倒也罢了，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吃完早餐，寄沅打了车去第三医院。
程亚织在医院陪床，早上医生查床之前，她就已经起来了。夜里睡的并不踏实，她收拾好隔壁的床铺，下楼去给寄生远买早餐。
因为寄生远的这个病，程亚织专门买了一些苹果回来。
两人吃了饭，不多时就有护士来给寄生远挂水。陪床是件相当无聊的事情，但是程亚织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索性打开病房的电视开始看。
原本寄生远还想处理一些公司事务，但是寄湘以他住院为由拒绝了。
“爸，你都住院了，就歇歇吧。”
寄生远没办法，只能妥协。
寄沅来的并不早，彼时寄生远的药水已经浅了一半。她推开病房门进来，被迎面扑来的凉气迎了满怀，反手将病房门关上：“空调开的太低了，程姨。”
“小沅？你今天不忙吗……”
程亚织从椅子上起来，找了遥控器过去把空调调低了些，回身时，寄沅正好走到药水旁边看了看。
寄生远并没说话，只是靠床坐着。
“不是很忙。”她顺势坐在程亚织刚刚坐的地方，抬眼瞄了一眼寄生远。
旁边的矮柜子上放着一袋苹果，寄沅随手从里面拿了一个，不等她询问，程亚织就拿了把折叠刀给她。刀刚刚洗过，上面还带着一点水珠，寄沅抽纸擦了一下，便握着刀开始削苹果。
程亚织自觉地找了另外的位置坐下，在寄生远的另一侧。
寄沅只是认真地削着苹果皮，一言不发。
电视里放着已经上映很久的电视剧，寄生远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他侧了眼眸去看寄沅的手，那双手削苹果皮时，骨节有力，每一分都掌握的很到位。
一条长长的苹果皮从她手上滑落下去，掉在了垃圾桶里。
抬了手，苹果递到了寄生远眼前：“给。”
他稍愣了一会儿，在寄沅逐渐不耐烦的眼神里将苹果接了过来。小姑娘快速地收了刀，动作流畅地将垃圾桶踢到了床下，折叠刀被她扔在了矮柜上。
他以前并没有觉得，原来这个女儿做事可以这么的迅速。
“下午有什么事情吗？”寄生远问她。
寄沅靠着椅背，抬头去看挂在墙上的电视机。电视剧的风格有点老了，至少不是现在时新的剧，局里人物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像是故意装城市人的乡下人。
她看着电视机里人物之间吵着架，语气很平淡：“约了朋友。”
莫忱悝约了她去装修好的工作室瞧瞧，正好江百微也去。
三人各自沉默着，寄生远咬了一口苹果，缓缓地垂着眼睑：“挺好吃的。”也不知道在夸谁，寄沅打眼儿扫了他一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是程姨眼光好。”
她坐了会儿，觉得始终不习惯。
“也来看过你了，我先走了。”大概是给自己建立的心理防线，觉得他怎么也是自己的事亲生父亲，总不好置之不理。
寄生远噎了一下，抬手锤着胸脯。
“咳咳……”
程亚织倾身过去用手抚着他的背部顺气，好一下，寄生远脸色都憋红了。颤颤巍巍地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了一边的抽纸盒上面，抬手冲着寄沅摆了摆：“你忙，你先去吧，不用管我。”
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寄沅颔首，转身走出了病房。
程亚织可以把寄生远照顾好，倒也不用自己费什么心。她要是管的多了，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揉了揉眉心，寄沅往医院门口走去。
她不是开车来的，自然是需要打车离开。堪堪抬手，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停在她的旁边，副驾驶的玻璃窗降下来，寄沅看见了驾驶座的寄湘。
她的目光掠过寄沅，远远地看了一眼住院部，随即收回视线：“要去哪里？”
“罗中。”
“送你吧，我现在不忙。”寄湘穿着标准的职业装，白衬衫加A字裙，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的御。
“不先去看看他吗？”
“不急。我先送你去罗中吧。”
寄沅看着她，她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放松，肩头有些微抬，稍稍有点紧张。
“好啊。”寄沅也不跟她客气，打开车门上了车。车窗被寄湘降了下来，等寄沅系好安全带，她便发动车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