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碍眼。”
陆书蔚突然嘀咕了一声，他低着头去理自己的领口，目光浅淡地落在远处。
寄沅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明白了，其实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守护的人而改变。商谨淮这样的冰块脸可以因为她变得爱笑，陆书蔚这样阴郁的人也可以因为苏梨真变得开朗。
“陆先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梨真？”
也许不该去打听别人的私事，只是，寄沅忽然对他们的故事好奇。苏梨真的故事里，从来没提到陆书蔚的登场。
他转头看着寄沅，只是须臾，一抹虚无地笑发出：“谨淮有你，三生有幸。”
“嗯？”
“谨淮认识你的时候，我认识了她。”
那段记忆，对于几个人来说都很遥远了。可陆书蔚依旧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时候，商谨淮忽然对他说：“书蔚，我好像看到光了。”
哪有什么光，只有淡静漠然的寄沅。
也是那时候，陆书蔚在校园里碰到了苏梨真。她那时候还比较青涩，因为不熟悉校园的环境而迷路，跌跌撞撞地跌进了陆书蔚怀里。
如果她是千金小姐，陆书蔚倒会不在意，可她偏偏不知道自己是谁，也穿的过于朴素。
于是陆书蔚难得好心一次，带着她找到了宿舍楼，又贴心地陪着她买了东西。
后来，苏梨真突然问他，可不可以教她怎么变强。所以，他又一次软了心，为了苏梨真开了先例。
看吧，原来在他这样的人心里，也会有一片净土，为了一个人而存在。
苏梨真把纸巾放在付程之的手里，他曲着手指动了动，想要握住她的手，可再多的力气也没有了。
女生似乎顿时心绪畅然，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低头瞧着他：“站起来吧，你不是懦弱的人。”
付程之苦笑，抬手揉了一下脸颊，到底是撑着地爬了起来。
苏梨真走了几步，弯腰把他的西装外套捡起来，只是伸出胳膊递给他：“付程之，生活还很长，足够忘记我了。”
他接过来，看着上面没有抖落的灰尘，举起来在鼻子间深嗅了一下，似乎还有苏梨真的味道。
他垂下手，西装外套堪堪被他抓在手里，眼神错过苏梨真落在了陆书蔚的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陆书蔚什么也没说。可站在一旁的寄沅分明觉得，这两个男人就好像恍然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付程之失笑：“梨真，他对你，好吗？”
苏梨真回头，陆书蔚朝着她微微颔首，女孩子笑了笑：“很好。”
“很好……很好。呵呵……”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纠结什么，她那么轻易就将他坠入地狱，终究还是笑了笑：“那你，也忘了我吧。”
他这么说完，将外套甩在肩上，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那狼狈的身影，腰背格外的笔直，倒像是一个落魄的胜利者。
那是他的光，又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走远的付程之扯着难看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神明，以后不属于他了。
苏梨真对着付程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慢慢地低下头。数十年的情谊，于她而言又岂是轻轻松松就可以舍弃的。可纵然舍不得，还是要摒弃。
静默稍许，陆书蔚转了身去：“苏梨真，该走了。”
寄沅侧身看去，陆书蔚缓步朝着街边走去，他的衣服有些脏了，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并未受到影响。
女孩子闻声转了头：“嗯！”她小跑着过来，路过寄沅时朝着她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小姑娘跑到陆书蔚身边时就停下了，两人肩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她比他矮了不少，挨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寄沅收回目光，也许这一场戏，已经收尾了。关于那场青春，最后还是付程之妥协了。
她打开手机，商谨淮问她晚上回家吗，需不需要他过来接。
寄沅想了想，同意了。
商谨淮来接寄沅的时候，她就呆在咖啡馆门口。檐下是昏黄的暖光，寄沅手里拎着一杯咖啡，就站在那里。
灯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周身就好像镀了一层光。
“你今天好像不忙。”她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他朝着她伸出一只手。寄沅把手伸过去，和他牵在一起，顺从着他的意思一起往路边走，他的车停在那里。
“不是很忙。”他轻笑：“晚上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吧，很久没有吃了。”她想了想，笑着回他。
两人已经来了车旁边，商谨淮帮着她打开副驾驶的门，等着寄沅完完全全坐上车，这才把车门关上，自己又去了驾驶座。
她把咖啡放在中间的地方，低了头系安全带。实际上咖啡已经剩的不多了，那是等商谨淮的时候买的，当时她有点犯困。
“好。”商谨淮点头。
从学校回佰陌园，两个人都不着急，于是车也开的很慢。
寄沅看着窗外的车流，每次到了上下班的时候，车流量总是惊人的。城市虽然好，但也过于喧闹了。
“我找了实习，不打算上课了。这几天准备出去写生，你有空吗？”寄沅转头去看商谨淮，她最近有些心不在焉，心思也没放在学习上，想出去散心了。
商谨淮点了头：“有空。你想去哪里写生。”
“花蓟市。”
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寄沅早先就想好了位置。花蓟市是她母亲以前居住的地方，据说母亲当时在花蓟市写生时，蹦出了许多的灵感，并因此创作了很多经典的设计作品。
她想去那里看一看，那是母亲的世界，也许这样子，他们就能离得近一点了。
“好。明天去吗？”
“嗯。”
“好，我今晚安排一下时间。”
他毕竟是常年在岗的，要出门自然是先把事情安排妥当。鼎泰创科最近没什么大的事情需要处理，其余的祁桉就可以搞定了。
“阿淮。”
“怎么了？”他侧头看了一眼寄沅，女孩子并无异样。
她伸过手来，轻轻地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把手扶在上面：“谢谢你，愿意这么宠着我。”
他对她的好，也许是弥补不清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知道拿什么去还，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直陪伴着他。
这样，她大概才会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