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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饭之恩

押司院。

张远一脸阴沉的走进大堂,常举文紧随其后。

“押司,杨彦全这厮也太过放肆了,依您之见他到底有没有掌握什么证据?”

一堂下来,常举文听的是胆战心惊,杨彦全从晓畅大义到暗语威胁,可谓是环环相扣,十分精彩,根本不像是乡野的驿吏,有如此气度风采,难不成其祖上也是一位显赫要员?

常举文有如此猜测实属正常,淳佑改制被裁汰的官吏几乎占宁宗朝的一半,祠?官成了凤毛麟角的存在,全平章这一刀砍的太狠,时至今日仕途儒林都对其怨念颇深,言官弹劾全平章弄权独断的奏章每年都能累积成山,近来尤甚之。

“真假与否,何人敢赌?”

张远也在想既然杨彦全能搜集到证据,想必其他驿吏也有后手,若真逼的他们狗急跳墙,两府官场可就麻烦大了。

“延误时辰,罪不至死,这一点驿吏们肯定都明白,但他们若是敢拿出所谓的证据牵连到上头,那可就是十死无生。”常举文还是认为杨彦全不敢拿出证据。

“所以吩咐下去让牢卒们不要将驿吏逼迫太近,见了好处就收手,方不可伤其性命。”

这事上若是死一个人,驿吏的想法就很难控制了,届时驿吏慌不择路,走路风声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人明白,不过杨彦全嘴这么硬,怕是要打几棍杀威棒啊!”

常举文递话观察张远的表情,张远则面无表情,不同意也不反驳。

这个态度代表的就是县衙官面上的意思,杨彦全敢孤身来讲条件,其中不乏藐视县君威仪的成分,让其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常举文心中有了数,转而说道:“金玉黄行会已经开始筹措粮草了,不出五日便可齐备,这次我等要抽多少耗损?”

金玉黄家大业大,五十万石粮不在话下,要不是黄知信想要留一些余粮周转,仅凭行会仓库即可凑齐。

“县君交待不可动。”张远仰首颇为头疼的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没了耗损,各乡书手只怕会阳奉阴违,民夫们谁人愿往?”

役税法的改动让民夫征调和宁宗朝大不相同,这一路是要实打实的给工钱的。

“此事府上自有安排,岂容我等置喙,且莫忘了大考在即,若是办砸了差事,你我在这院里可就坐不下去了。”

“是是,小人立即着手去办。”

常举文躬身退出大堂。

出了院门,常举文小声骂了一句直娘贼,不知是在骂张远,还是陆之逸,亦或是远在临安的平章军国重事。

有了心火,不发泄出来着实难受,常举文第一时间直奔县衙大狱。

狱中。

杨彦全既来县衙,就料定会来牢狱走一遭,故而备足了银钱打点牢头,牢头心喜,给杨彦全安排的一个较为干净的单人牢房。

杨彦全坐在杂草桌上,不由苦笑出声,想不到两年驿公攒下的家底全都交代在这入门的第一遭上,要是之后提审用刑,杨彦全只能硬扛了。

“时也命也。”

“时命也无济,今日任谁来也不用。”常举文大步走到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持水火棍的牢卒,面上满是讥讽之色。

“见过常手分。”杨彦全起身行礼道。

“哼!杨彦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县尊面前放肆,今日许你一百杀威棍,让你好好学学如何做人!来人!把他给我拖出来!”

曾几何时常举文十分讨厌入牢问话,那时的他觉得这么做有辱斯文,无形中贬低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但如今常举文已经学会享受这个过程,这里的他掌握生杀大权,再也不需要对他人卑躬屈膝,有的只剩下残忍的快感,麻木内心的悸动。

“且慢,小人有话说!”

“我非县尊,更不想听你摇唇鼓舌!拖上刑床!”

两个牢卒架着杨彦全出了牢门,将其摁在刑床上,不给其任何申辩机会。

上层的光芒照不到底层黑暗,杨彦全有想过自己会被提审动刑,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威棒让杨彦全长了见识。果然杨彦全以为的彻骨寒只是初冬的暖阳。

值此刻,一位狱卒入了刑房,在常举文耳边低语了两句。

常举文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彦全,快步去了牢外。

大牢门前,蓝衣士子负手而立,身侧石阶上放着一个红木食盒。

“你是何人?与夏慈掌有何关系?”

常举文初闻夏石派人来探监,心中不免有所疑惑,但也不敢怠慢,毕竟常举文的叔父做过屯田司的官,对夏石的身份有所了解,知道她是史家的人。

“太学生史润见过吏长。”史润礼数周全,加之风度翩翩,站在此处如同鹤立鸡群。

史润?史家!

在皇宋为官为吏谁不知道史家啊,史嵩之从郑清之手中接过大旗,俨然成为旧党魁首,在朝堂上能和杜范、吴潜、董槐一脉的新党不分轩轾。

“有礼有礼,不知郎君可是四明人?”常举文再套问了一句。

“家翁史嵩之。”史润今日是来救场的,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原来是小公爷,失敬失敬。”常举文堆笑拱手大拜。

“吏长无需多礼,学生来此是受家母的嘱托,送些饭食给杨兄长,望吏长行个方便。”史润眉头微皱,平淡开口。

“方便方便,保贤兄弟与我相熟,此次我也会尽力为之周旋。”常举文只在心中一惊,口头上的话立马递个亲近。

“有劳吏长,学生告辞。”

史润没必要和常举文解释太多,只需让其知道莫要为难杨彦全即可,反正路是杨彦全自己选的,吃些苦头也是活该。

“我帮小公爷找个车马。”

“不用。”

史润来匆匆去匆匆,只留下一个食盒。

常举文看着食盒发了会儿呆,眼中多是空洞,也藏了一丝丝艳羡。

一刻后,常举文提着食盒入了刑房。

“尔等这是作甚?杨贤弟并未过堂提审,亦非定罪之身,尔等安敢私自动刑?还不速速放了杨贤弟!”

两位狱卒一脸懵懂态:不是?常手分癔症了?

“杨贤弟适才是个误会,望贤弟不要放在心上,为兄给你赔礼了。”常举文拱手笑盈盈,完全没了凶狠。

“无妨,常手分是深明大义之人,断不会做出刑讯逼供之事。”杨彦全就坡下驴,顺带瞟了一眼常举文手中的食盒。

“方才小公爷来过了,杨贤弟真人不露相,想不到竟有这层通天关系。”

“呵呵,都是些旧事罢了。”杨彦全暗自舒了一口气,看来慈幼局没有白去。

“来来来,杨贤弟快坐下,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定保贤弟周全。”

“那就多谢兄长了。”……

是夜,牢中,月光入窗,撒了一地白。

杨彦全端坐在床前,打开食盒。

盒中放了一碟桂花糕,一壶尚温的酒水,以及一把折扇。

说实话杨彦全这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精致的糕点,酒水也是口齿回甘。

另说这折扇,扇面上画着一幅游山图,扇后写着两行字:

赠史家九郎。

金玉黄,一诺千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