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毕竟姓徐,即便是杨小秋的嫂子。
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也羞于启齿这件事情。
她毕竟难讲,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杨小秋。
徐清柠也没有想到出门就会遇见杨小秋,如果知道的话,她肯定让自己的丈夫送她去医院,而不是自己。
她不怕惹人非议,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更是让她没办法去解释。
杨小秋的目光一直看着这个怀了孕的女人,开口道:“是小桃红是吧!”
小桃红有些意外,她没有想到杨小秋认识自己。
她自然也认识杨小秋,还见过。
那是自己还小的时候,便隔着老远听过他唱戏。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怀了孕的女人,他和当初一点都没有改变。
至于她怀了何崇楼的孩子,她没有觉得羞耻。
她是一名妓女,一个妓女伺候谁不是伺候,至少何崇楼老爷子大方,而且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京城有名的唱戏名角。
主要吧,还是谁给钱,谁就是爷。
小桃红年岁不大,可这些东西早就理解透彻了。
如果杨小秋愿意,她也可以去伺候杨小秋。
父子在青楼找同一个女人寻欢,这自古以来便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用不着如此。
不过嘛,自己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肚子里的亲生骨肉。
何崇楼老爷子没有后代,杨小秋也没有后代,自己生的孩子就是苗根正红的。
将来啊,他能够拥有的,是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自己说不定还要沾着他的光,才能够享福。
毕竟,谁离开了勾栏那个地方,还想着回去,那只有那些嫖客吧!
在勾栏那个地方的人,所有人都是身不由己,不会以为真的会有人享受那个地方吧!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生活艰难,没有人愿意愿意以身侍人。
不为其他的,因为大多数的女人无论怎么强,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绝佳的归宿。
所以小桃红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微笑,开口道:“我是小桃红,杨先生,我一直很喜欢听您的戏,往后在园子里,还要承蒙您的照顾了。”
杨小秋复杂的看着这个女人,即便她才十九岁,给杨小秋的感觉也是非常有心机的。
她用的是您和杨先生,这让杨小秋更是复杂。
小桃红比自己小了三十岁,单单是小了三十岁,她称呼自己杨先生和用您都没有关系,可现在她怀了自己师父的孩子,杨小秋即便对这个女人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可能发泄出来,更不可能对她说重话。
因为她终究怀了一个孩子!
这个是自己师父的血脉,也是杨小秋不愿意说重话,甚至对她摆脸色的原因。
不管以前和现在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杨小秋没有回答小桃红,而是对着徐清柠开口道:“嫂子,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徐清柠解释道:“我们去医院,她身体有点不舒服!”
杨小秋点头:“那嫂子,你陪着她去吧!”
徐清柠点头,杨小秋也提着箱子从小桃红的身边擦肩而过,走进了园子。
徐清柠和小桃红看着杨小秋进去以后,徐清柠才带着小桃红离开。
杨小秋看着园子里的一切,没有发生丝毫的改变,他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地方还是那个地方,人也还是那些人,杨小秋却游离之外。
杨小秋进入后院,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看着提着箱子进来的杨小秋,有些错愕。
很快也问了一句。
“你是谁?”
杨小秋看着这个女人,明白了些什么,主动介绍道:“我是杨小秋,你好!”
中年女人一下子就知道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懊恼没有认出杨小秋来。
杨小秋也看出了这个女人的窘迫,宽慰道:“没有关系,我都已经离开家里一年多了,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的。”
中年女人这才露出了笑容,说道:“小秋先生,欢迎回来。”
杨小秋询问起了正事儿。
“我师父在家吗?”
张蓉点头,回答道:“老爷在家!”
老爷?
杨小秋却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其实这个时代,即便以后,称呼老爷也没有什么不妥。
毕竟是雇佣来的,不说是下人也是帮佣!
杨小秋还没来得及问下一句,谭同飞便出现在了师父和师娘住的房间门口。
他看着杨小秋,惊喜的喊道:“小秋!”
杨小秋也带着笑容回道:“大师兄!”
谭同飞走上前来,就在杨小秋的胸口锤了一拳,没有那么用力,却也看得出他心里的高兴。
就和当年自己离开,回来后一样。
不过当年没有离开这么久,当年一走不到一个月,现在一走,便是一年多过去了。
“好小子,你在纽约的事情国内都知道了。从侧面来讲,也算是扬我国威了。”
听到这话,杨小秋即便已经五十岁了,可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问起了正事儿。
“大师兄,师娘好些了吗?”
谭同飞见杨小秋能够问出这句话,便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也没有进行隐瞒。
“师娘的状况很不好,医生来看了好多次,都说师娘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如果不能够开解的话,只怕师娘会一直这样,甚至有可能挺不过去。”
杨小秋没有想到,竟然会这般严重。
王玉珍几乎清醒的时候就吃那么一点点,不清醒的时候就不吃不喝,能够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段时间,真的,如果不是谭同飞和徐清柠一直在照看这边,只怕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可谭同飞是个残疾人啊,是个瘸子啊,本身自己也有很多的不方便。
杨小秋继续追问道:“师父呢,师父也在屋子里吗?”
谭同飞摇了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儿。
因为在这个事儿上,他也是满心的怨气。
可一个是自己的师父,一个是自己的师娘,他这个当徒弟的又该怎么办?
很多时候啊,人啊,真的不能够太局限于自己的辈分了。
否则有些话该说,却没办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