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崇楼是凌晨两点才回来的。
王玉珍看着自己的丈夫为了这件事情奔波,也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们早就将张维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们也愿意去为他做这样的事情。
王玉珍在何崇楼的身旁开口道:“维明现在的路是越发的艰难了。”
何崇楼点头道:“我知道,可这条路是他们这一辈人必须走的。如果我年轻一点,也许我也会抱着一腔的热血,毅然决然的投入到他们做的伟大的事业中去。其实,我挺敬佩孙文先生的,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这个国家才会有希望,我们才会有盼头。”
王玉珍懂何崇楼说这番话的意思。
这里的国家从来不是清朝统治下的国家,而是应该有一个为人民,为全中国百姓着想的政权。
他们的出现,是为了百姓争取利益的。
现在即便不强大,可随着人们的思想进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然后让这个世界充满光亮。
许久后,何崇楼又说道:“小秋其实和维明不同,我也一直非常庆幸收了小秋做徒弟,小秋是一个很淳朴的人,他并未因为他的身世而自怨自艾。相反,他反倒是在热爱这个世界,也在努力做些什么。”
“不过我可能不会同意他和维明一样,走这条路。何崇楼需要有人继承,而他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能够将我们何家班发扬光大的。我也坚信,除了他没有人能够做到。”
王玉珍笑了出来,开口道:“你以前也是这么觉得同飞的。”
说到谭同飞,何崇楼的内心有些复杂。
如果当初他能够和章淳一成亲,何崇楼就有两个厉害的角色。
现在,这一切都要靠着小秋一个人支撑。
而依依,依依对此完全没办法。
她唱戏也不错,也非常努力,可女子唱京剧本来就没有男子得天独厚。
等吧,等这个时代允许女子和男子同时登台以后,就会明白女子唱戏的魅力了。
何崇楼也无奈的对着王玉珍说道:“同飞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其实真的没有关系,因为对他而言,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而且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放弃唱戏也没错,就是可惜了学的那身本事儿。”
“他如果一直留在园子里面,那么和小秋一起,一定能够成为我们园子的双杰。”
“为什么不是三杰,维明的戏也不错?”
王玉珍有些疑惑的问了出来,在他出来,维明只是心思复杂了一些,但他也是童子功,一点都不弱的。
何崇楼摇头道:“维明这个人就算不去参加革命,也会走别的路。唱戏只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要他唱一辈子的戏,只怕他做不到,也没有那个耐心。”
王玉珍明白,这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杨小秋身上,可也理所应当。
说句老实话,这四个孩子里面最喜欢的非要排名的话,那么就是龚依依、张维明和杨小秋,最后是谭同飞。
最喜欢张维明是因为他懂得怎么讨人欢心,无论你做什么,他都能够让你开会大笑,这样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而对依依,依依是一个心思存粹的姑娘。
可她太孤僻了,如果不是遇到了杨小秋,她这一辈子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也许会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而杨小秋,小秋这个人没心眼,也基本不会说谎,太诚实了,让人心疼的时候又有些觉得很气恼。
明明很多事情你进一步就可以解决,可你从来不进一步,而是选择退一步。
这样的人能成大事儿,却太过于让人恼火了。
谭同飞排在最后,实在是他这个大师兄当得不像话。
不是说他不爱护自己的师妹,王玉珍有点恼谭同飞的原因是他成亲后开始逐渐放弃了京剧,还是在园子最困难的时候。
当初你是学这个慢慢长大的,现在竟然去学做生意了。
可王玉珍也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会选择放弃的。
家人真的比自己干得这一行要重要,如果,只是说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为了何崇楼放弃京剧,那么现在的自己肯定不会开心。
现在王玉珍也不开心,她不开心的原因并不是说何崇楼对她不好,而是太好了,好到她愧疚。
终究自己生不出孩子,没办法为他留下个一儿半女。
即便他心里不在乎,可每次看见别家孩子的时候,王玉珍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孩子的渴望。
王玉珍幽幽叹息了一声。
何崇楼听见后问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王玉珍没有回答,倒是不满的开口道:“天都快亮了,你还睡不睡了。”
何崇楼摇了摇头开口道:“还是不睡了,我得起床去泡杯茶!”
何崇楼说完,就起床开始朝着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他确实是睡不着,天亮以后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也太危险了。
这一环一环的决定要扣得紧紧的,不能够出现半点差池。
如果出了问题,到时候不仅仅是维明,整个园子里的人都会跟着陪葬。
清廷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革命者逃出京城的,这不仅仅是耻辱,还是他们不愿意放虎归山。
因为每一个革命者都是星星之火,你永远没办法知道他们离开以后,会引起怎样的变化。
而且,最重要的几个人没有抓到。
比如说孙文这样的人,黄兴这样的人都没有抓到,甚至康有为这群流亡在海外的人都未曾抓到,他们可是时刻在和国外的势力进行交涉。
至少暂时的交涉已经起了作用,他们已经把孙文从日本赶走了。
说实在的,日本这么做不就是想看着中国内乱嘛!
可在中国有句老话说得非常好,叫做不破不立。
如果仅仅因为害怕眼前的灾难就不去做,那么就会迎来更大的灾难。
在毁灭中重生,在寂静中崛起,这才是新中国该有的样子。
这也是这群革命者明明知道外国势力的用意,也在坚持走自己道路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