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人决定下层人的命运,从古至今便是如此。
无论你这辈子多么的努力想要活下去,也抵不过别人一句话那么简单。
张维明的命运便这样注定了。
而这位李仁杰李大人一辈子为官谨言慎行,也做到头了。
可惜这一切,杨小秋等人都不知道。
直到有告示贴出,张维明是杀害李公公凶手的时候,整个何崇楼里的人都震惊了。
他怎么就是凶手了,他为什么是凶手,证据不都被推翻了吗?
杨小秋当场就杵在了原地,他知道二师兄是凶手,可他不理解的是明明已经洗白了,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杨小秋想要搞清楚原因,可是他不知道从何处去弄到这个原因。
张维明要被抓去砍头了,不是蹲大狱。
何崇楼和王玉珍此刻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无比的痛心。
他们有一种无力感,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感受。
他们也一直把张维明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现在他要被砍头,他们甚至愿意用自己去代替,可朝廷不愿意,京畿衙门不愿意。
杨小秋也有一种无助感,而很快,一个人上门了。
这个人杨小秋认识,曾经抓过自己的那名衙役。
他叫什么,杨小秋并不知道。
只是杨小秋在想他的来意,是想要来炫耀吗?
如果是,也应该是那位李大人吧!
衙役的到来,也让其他人在难受之余多了一丝震惊。
杨小秋并没有因为他是官差就给他好脸色看,他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衙役回答道:“我家大人有请!”
龚依依立刻上前拉住了杨小秋,对着杨小秋摇了摇头。
杨小秋轻声开口道:“没事儿,我倒是想要见见这位李大人想要做什么。”
杨小秋毅然决然的前往,而衙役带杨小秋到的地方竟然不是京畿衙门,而是就在门口的小茶馆。
杨小秋在门口便看见了这位李大人,他端着茶看着杨小秋,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个衙役退下,杨小秋来到了李仁杰的面前。
杨小秋站在李仁杰的面前,想要发火,想要发怒,却忍住了。
他咬住嘴唇问道:“为什么?”
李仁杰示意杨小秋坐下。
杨小秋气冲冲的坐下,目光凝聚在李仁杰的脸上。
李仁杰将一盅茶喝尽,才说道:“我已经被朝廷革职了,至于你二师兄,也并非是我要杀的。”
杨小秋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李仁杰。
李仁杰平静的叙述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经都不重要了。老佛爷要面子,需要有人来顶罪,而我办事不力,老佛爷需要杀鸡给猴看。我是可怜人,你师兄也是可怜人。”
杨小秋认真的说道:“你一直都不是可怜人,因为你一直做的事情便只是为了你自己。你得到这样的下场,也是你咎由自取。可我师兄不一样,我师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知道自己向往的是什么,也在努力朝着这个目标前行。他并不可怜,即便他现在身处囫囵,他也绝对不可怜。可怜的是你,只有你才可怜!”
李仁杰突然笑了出来,开口道:“事情发展到如今,随你怎么说。反正这个天下的真理,从来就是掌握在当权者的手中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微不足道的。”
李仁杰还补充了一句。
“你以为你二师兄真的那么干净吗?”
杨小秋没有接这话,他也不会接这话,他不知道的是不是李仁杰在套自己的话。
他冷冷的问道:“所以你今天见我是为了什么?”
李仁杰回答道:“我当官二十余载,从未见过你这般有趣的人。我这些年谨言慎行,即便是做一些恶事儿也是把上面的人哄高兴了才敢去做。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栽在一名戏子的手中。你和我见过的很多人都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里的什么也并非是金钱名利之流。”
杨小秋不解:“你想说什么?”
李仁杰继续道:“我即将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临走之前莫名的想要见一见你。我是想要告诉你,虽然我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你才被革职的,可我并不怨恨你。相反,摘了头上的这顶帽子,我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所以我得谢谢你,让我离开了这个旋涡。”
杨小秋哼了一声说道:“谢我就不必了,你如果真有心,就告诉我如何才能够救我二师兄。”
李仁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发出了笑声,茶馆周围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李仁杰才没有管这些人的眼光,他对着杨小秋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无邪,太后娘娘要杀的人,你觉得何人能够保下来,除非老佛爷反悔了。可一个戏子而已,杀了就杀了,对她而言不过是踩死了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以为她会在乎嘛!”
杨小秋的手微微颤抖,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其实他知道李仁杰说的是对的,二师兄已经陷入了必死的局面,而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可以救他。
可恰恰是因为他想要救自己,所以才沾染上这桩官司的。
二师兄确实是杀了人,可那是无心之失,而且杀的也是坏人。
至于坏人自有朝廷处置,杨小秋不会想那么多,只因为他是自己的二师兄。
只要他还活着,自己做什么都成。
李仁杰离开了,天气不好,今天他是带伞来的。
为官二十余载,不说矜矜业业,好像也无功无过。
离开京城的时候,竟然是两袖清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个好官,姑且自己算是一个好官吧!
至于当初科举考试的初衷,他未曾忘记。
可在一个浑浊了的官场里面,你若是想要当一朵青莲,只怕他们不允许,这个世道也不允许,也就只能够为求平安,同流合污了。
后不后悔。
这个问题问得极妙。
怎么不后悔,谁科举当官最初不是为了天下百姓。
只是最初的初衷都变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