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先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京剧名角。
能够和丁先生一起演戏,还是演陈世美,杨小秋更是受益匪浅。
当然,杨小秋也在心里暗自立誓,绝对不能够成为像陈世美一样的人。
铡美案的结局自然也让人如愿,虽说这个故事的开端并不是那么完美。
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最后还是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
自然,这也仅仅是戏剧。
如果发生在现实,只怕会乐得逍遥。
如今放眼整个大清,也丝毫看不清楚有人是清明的。
铡美案演完以后,何崇楼内的人又沉寂了。
这天,杨小秋正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一封信件被人投递在了自己的手中。
杨小秋看清楚来信的地址,有些意外。
他很难以想象,在天津,会有谁给自己寄信?
龚依依也凑过来好奇的问道:“谁给你寄来的信件啊?”
杨小秋来何崇楼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龚依依算是对杨小秋的关系非常了解的。
他父母早亡,一个亲人都没有。
这些年也没有人寄过信给他,所以这份信来的时候,她也十分好奇,是谁寄来的这份信,要杨小秋做什么。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二师兄,不过二师兄此刻肯定不会在天津,他去的是上海,这一去,又是好几个月了。
偶尔来信,也是寄给师父的。
信里面倒是会问起其他人,不过也没有问多少。
他若是想要知道,回来看便是,何必如此呢!
对于龚依依而言,现在的二师兄是神神秘秘的。
你永远不知道他在干嘛,他想要干嘛,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离开。
龚依依不是傻子,隐隐约约能够猜到点什么。
可怎么说呢,猜到的东西毕竟是猜到的,没有事实依据的。
何况若是真的,龚依依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能够做的便是,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自己都当做不知道一样对待。
龚依依催促着杨小秋说道;“快把信打开,看看是不是有喜欢你的女子,不远千里的给你寄信来。”
杨小秋翻了一个白眼,自己以前有人喜欢吗?
他觉得挺多的,以前楼子里的那些姐姐都喜欢自己,还说要给自己找个正经人做媳妇。
可惜啊,最后自己流落京城,她们说的那番话,恐怕是兑现不了了。
杨小秋打开信封,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龚依依见到信里面的东西,也奇怪的看着杨小秋。
这是一张入学通知书。
而要就读的学校,便是北洋大学。
北洋大学杨小秋都没有听说过,而且他们为什么会给自己寄一份入学通知书,这真是奇怪了。
难不成他们觉得自己是可造之材,所以想要培养自己?
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优秀,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杨小秋皱起了眉头,心思复杂。
他无数次说过,自己还想要读书,还想继续学习深造,学习更多的东西,好好的去认识这个世界。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他是愿意继续去读书的。
别说杨小秋了,龚依依也知道杨小秋内心的想法。
可如果杨小秋真的要回天津,去读这个北洋大学,那么是不是他就要离开京城了。
是不是说自己就很难和他再见到了。
龚依依沉默了许久,对着杨小秋问道:“你怎么想的。”
杨小秋看着龚依依,摇了摇头,回答道:“暂时不知道,我想去搞清楚这北洋大学是什么吧!再说了,他这个入学通知书,挺奇怪的,怎么会寄给自己。”
杨小秋有太多的问题了,可惜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
他自己不行,龚依依更是不行。
杨小秋对着龚依依交代了一声,便出了何崇楼。
龚依依看着离开的杨小秋,突然就开始伤感了。
初见他的时候,龚依依其实不怎么喜欢他,觉得他非常没有礼貌,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再到后来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自己内心的情愫。
可龚依依一直很骄傲,杨小秋不说,那么她也绝对不会先开口。
要是他真的离开了,自己怎么办?
龚依依心乱如麻,却找不到人来分享自己的心事儿。
很久很久以前,还有一个章淳一。
虽然章淳一算不得自己的闺中密友,有些话还是能够告诉她的。
再到后来两家闹僵,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龚依依在前院坐了很久,直到王玉珍瞧见了在发神的龚依依。
王玉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龚依依的肩膀问道:“依依,你在想什么呢?”
龚依依自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给了王玉珍,王玉珍听完也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入学通知书?
还有这个北洋大学?
这都是些什么啊?
龚依依说道:“小秋已经出去问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回来了。”
王玉珍坐下,抓着龚依依的手问道:“依依,你对小秋是怎样的感觉?”
龚依依一愣,随即有些害羞的问道:“师娘,你说什么呢?”
王玉珍拍了拍龚依依的手追问道:“如果小秋真的要回天津,你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回去?”
龚依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对于她而言这个问题本身就非常难以回答。
她并不是京城的人,只是被父母卖到了何崇楼。
何崇楼和王玉珍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在龚依依看来比自己的亲父母还要亲。
若是要离开他们,龚依依是一百个不愿意的。
她想了许久,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不会,我会一直陪着您和师父的。你们对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能够抛下你们不管不顾。”
王玉珍叹息道:“傻孩子,你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我们的。如果你和小秋去了天津,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你是女子,终究不可能一辈子唱戏。”
王玉珍说完这句也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也许她想到了自己吧!
她本来就是唱戏的,只不过嫁给了何崇楼以后,就很少在外抛头露面。
因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就得这样才能够体面。
不怨自己,不怨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