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已经认定这个谭老师,就是龙饮绝,非要跟他比试一下,伸手道了一个请字之后,三姐后退一步,长身肃立,一掌斜在胸前,一掌背在身后。 ?
我一看这种情形,一个眼睛残疾的古稀老人,怎么会是你一个脱胎换骨的妖精的对手,这个老人还是我爸的启蒙老师,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感觉两手上的力道已经强了很多,抬腿就要站起来,就在我心动人未动的时候,谭老师的半截拐杖已经伸了出来,压在我的肩膀上。
你能想象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双手撑着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来,旁边有一个古稀老人,单手握着断成半截的拐杖的末梢,拐杖另一头压在小伙子的肩膀上,然后小伙子就像被一座山压着,动也不能动的场景吗?
谭老师的拐杖,就好似当初鉴铭和尚的金刚印压在我肩膀上,唯一不同的是,鉴铭的金刚印如巨石落下,压得我差点吐血,而谭老师的拐杖,力度拿捏的很准,只要我不往上用力,就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我马上盯着他,两只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你是龙饮绝!”
谭老师笑笑,说道:“小岳,你爸小时候调皮,仗着比同龄人高点,有膀子力气,不但打人家高年级的学生,还把癞蛤蟆放到女同学的书包里,按道理,他早就该进少管所的,为什么后来他能有所成就?就是我这根拐杖,打的他一点脾气没有!不信,你去问问姜南,有没有这个事,你再问问姜南,他看到我这根拐杖,是不是后脊梁骨冒汗?”
我爸把癞蛤蟆放到女同学书包里这个事,我是听我妈说过的,当时她还罚我爸跪搓衣板,我爸说这都陈年旧事了,那会不是还没遇到你吗?
我妈把搓衣板往我爸面前一丢,说我不管,就要跪,然后拉着我出去买云片糕去了,等我回来,我爸面前夹着大盆,用搓衣板正在搓衣服,满头大汗。
谭老师这么一说,只能证明他以前管教过我爸和姜裁缝,并不能证明他就不是龙饮绝,说不定龙饮绝用计杀了我太姥爷,然后在紫桓县隐姓埋名定居,还当上了小学教师呢!
谭老师好像是看出了我的疑问,又是微微一笑,说道:“龙饮绝把甘星海大夫约出紫桓县,这个倒是不假,但是江湖传言甘星海大夫是龙饮绝杀的,这个就有失偏颇了,江湖传言,大多不可信的,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谭老师一番话,解了我的心结,龙饮绝和我太姥爷的事,以后我会慢慢查出真相,但是谭老师,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他是不是龙饮绝。
看三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谭老师独眼对我眨了一眨,咳嗽一声,提着半截拐杖走了过去,三姐往边上走了一个弧线,给谭老师让出地方。
谭老师也踏着弧线走过去,站到了三姐的对面,两人相距一丈有余,现在我这个位置,跟三姐和谭老师正好呈三角形。
谭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石姑娘,我只是一个老人,可能因为我的职业原因,而且以前的教学环境比较宽松,遇到不听话的熊孩子,我就会狠狠敲打,所以这一根拐杖在我手里,几十年下来,算是熟能生巧吧,也有了几分力气,不过我真的不是什么龙饮绝,也不会什么内功。”
三姐身前的手掌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说道:“别欺负我是个妖精,我在这个饭店里,接触的来往的人多了,人间的事也知道一些!退休的教师,退休金总有的吧?你怎么穿着补丁衣服,身上只装了一百块钱?一个教书的,怎么会瞎了一只眼睛?一个教书的,几十年前年轻时,就要提着一根拐杖?从一开始到现在,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就没有出事?”
三姐说到这里,突然扭头对我说:“岳掌门,别装了,刚才这老头拍你一下,早已解除了你的禁制。”
原来三姐早就看出来我能动了,而且还点明了是谭老师给我帮的忙。
擦,看出来你不早说,害得我坐在这里装泥塑木雕,看出来就看出来了呗,我索性站了起来,晃了晃肩膀甩了甩胳膊。
“石姑娘,你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了,我有退休金不假,但是我也有其他用钱的地方,我保持节俭这也能成为你认定我是龙饮绝的理由?你要是这样说,那我没话了,既然你执意要拿我一个老头子开刀,那我也没办法。”
谭老师说完,把拐杖往地上一拄,他忘记了拐杖已经断了,这一下闪到了身子,差点摔倒在地上。
谭老师的这个动作,让三姐迟疑了一下,我估计她可能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个老人,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不过我心里清楚,谭老师绝对不是一般人!
在他们动手之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三姐是个会法术的妖精,谭老师就算是龙饮绝,那他会的也只是武术里面的内家功夫。
内家功夫和阴阳法门,本就不是一回事,没听说有武林高手抓鬼除妖啊!
就像一个拉面的厨师,和一个修鞋的鞋匠,两者的手艺本就无相通之处,怎么比较高低?如何制定衡量双方高低的标准?
如果非要衡量,那就只有一个标准,就是看在对战中,谁能够活下来!
这是一场决定生死的残酷比拼!
三姐原来是养马会的受害者,现在国家的男女比例失调,多一些这样的妖精变成女人,可以缓解男同胞的娶妻压力。
再看谭老师,无论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退休小学教员,还是一个横行江湖又隐姓埋名的绝顶高手,我也不希望他死。
“等等!”我大喊一声。
三姐笑眯眯的看看我,说道:“小乖乖,你等不及让姐姐疼你了?”
我不接她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武功和法术,没有共通之处,是没法比拼的吧?”
三姐指着我,捂着嘴呵呵呵的笑,好像我提出了一个天大的傻瓜问题。
谭老师也是看着我笑,笑里还带着一丝疑问,好像是在说,这真的是岳万山的孩子,连这个也不懂?
我被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伤到了,把一把椅子踢出好远,又捡回来坐下,心说:你俩都是高人,你俩都牛逼,打吧,都打死了我乐得轻松。
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拍干净,轻轻披到程月身上,拍了拍程月的小脸,她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甜,脸上还带着笑意,对我理也不理。
大虎竟然跟个孩子一样,打起了呼噜,嘴里不时吹出一个个气泡。
身后传来竹节被大力拧断的声音,我回头一看,谭老师举起了半截拐杖,拐杖的另一端,被三姐抓在了手里。
一人一妖,终于还是动手了!
我连他们之间的法术和武功的共通处都不懂,现在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姐脱胎换骨之后的厉害,我是见识过的,谭老师的功夫,也就是用拐杖压我肩膀的那一下,我等于只见到了冰山一角。
现在三姐表情凝重,整只手握着拐杖的断处,只见一根木拐杖从她手里的位置开始,一分分的变成石头,谭老师那边毫无动静,但是我能看出来,拐杖石化的度,越往前越慢。
原来谭老师用武术的内力,在阻挡三姐化骨石掌的法力!
不过,虽然木拐杖往谭老师那边,变石头的难度越来越大,但是以现在的度,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整根拐杖就会石化。
就在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两大真正高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老史的呼唤:“大愤!大愤!兄弟,你没事吧?”
没等我回答,老史骂开了:“草泥马,这是哪个倒霉东西,下了禁制把我兄弟困住了!”
老史,我的哥,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