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协含蓄一笑:“秦将军说笑了,将军兵强马壮我等又同为反清义士,怎会自相残杀?只不过同驻江淮,两军之间未免会有摩擦,不如先行定下章程划分地盘,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
“事关重大不是某能决断的,此事我得报告大将军才行,如刘使者无其他的事了,可以先回去禀告你那教主。”
秦元年奉命北上,是来运动作战牵制清军的,能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虽然奉天军整体对白莲教都没甚么好感,但形势比人强,方才他说的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实际上如果混元教的人打过来,秦元年还是只能在暂避锋芒的。
刘之协咬着牙看了看秦元年,半晌哼唧一声转头离开了。
“大将军在和州不知道怎样了,清军势大...”
目送混元教使者刘之协带着人离开,秦元年驻足凤阳城头,遥望远方。
几日之间,北路奉天军已是复有凤阳府淮河以南的所有土地和凤阳城西北八十里的怀远城。
只是,让秦元年没想到的是,凤阳府以北宿州、灵璧之间百余里土地上,原本多如牛毛的各路土匪和盗贼,却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被整合了大半。
而这支队伍的首领竟然是原凤阳总兵单子卢。
“乱,够乱!”
秦元年给出评价,没想到单子卢这厮竟然能一路活到现在,还被逼反了,也好,有单子卢和混元教替自己挡在北面,至少暂时清军是过不来了。
凤阳城外,大片大片的稻田即将成熟,许多农人正欣喜的聚集在各个打谷场上,手持着长枪练习着军阵。
负责此事的是北路奉天军各个牙将。
牙将,秦元年率军北上后对部队进行的建制调整。
百人为一牙,牙将为其统帅,五牙为一营,卒帅为其统帅,至于牙将之下,则是十人一队的队正,而原本的政委之流,则统一被化为了督军。
秦元年以五百人镇守凤阳,分五百人各出凤阳各地,募集远近农人,传其军阵技艺,而其中精壮者则一一被编入奉天军。
五日之内,北路奉天军的兵力就从一千上升到三千人。
本来以凤阳的军械是不够武装这么多人的,好在秦元年北上的时候带来了几十人的铁匠枪匠,再配上凤阳的铁匠,用当地的绿营武器敲敲打打也算给这三千人武装上了。
扩军完毕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开大洪山铁矿,铁矿关乎奉天军的武器装备来源,特别是在目前这种被满清朝廷封锁的情况下,自力更生是必须的。
接着,秦元年将驻地迁往怀远城,和没有城墙又城区较大的凤阳相比,怀远地势险要,位于涡河和淮河交界处,东南北三面都是水,只有西面是陆地,而且城池够小,防守压力骤减。
淮河两岸的稻子即将成熟,这事关所有人的生计,所以秦元年在凤阳驻扎下来后最为关心粮食问题。
同样,粮食收获之后如何交税,交多少税又是个问题,秦元年对这个问题大为头痛,在离开老嘉山之前就向朱朝越以及戴震请教了。
“将军,这稻子收上来之后该缴多少,是缴粮食还是银子?”
“稻子按亩产平均量的十分之一缴纳,全缴粮食。”
开什么玩笑,军队愈发多来,淮河两岸乱成一锅粥,这种情况下要银子?怕是有命要没命花!
“待到收获之日,令人前去各村挑选数亩土地,收获之后计算亩产即可。”
...
秦元年在凤阳南部搞的有声有色,而在凤阳西北的颍州府,混元教已经将除蒙城以外的颍州全境占据,此时正在北进攻打陈州,另一支部队则兵进汝宁,大有向中原腹地河南挺近的势头。
至于宿州、灵璧境内的单子卢,则也在拥兵两千多人后,进攻泗州,大破镇守此地的徐州总兵,夺取泗州后,回头又将灵璧、宿州攻克。
占据此三州县之地的单子卢,兵锋正盛,麾下人马迅速膨胀到万余人,裹挟流民十余万,北上窥探徐州。
在此三股势力瓜分淮北的时候,远在和州的朱朝先已经悄然渡过长江,兵指太平府当涂。
“哔哔——!”
雨幕之下,一阵急促口哨声在当涂城下响起,很快,便有一群人朝城墙靠拢。
“嘿,这鬼天气,还守个甚城,有长江水师在,那群侉子还能过得了江不成?不知道知府大人担心个什么劲!”
“唉,莫说了,真想奉天军打过来,狗日的城里的大户都跑去江宁了,就留咱们这些短命鬼卖命,一个月才给几个大钱,啐!”
太平城头,几个守城绿营躲在雨棚下,喝上两口浊酒吹着牛逼。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其中一人耳朵一动,疑惑道。见他要起身,其他人赶忙拦下:“这么大的雨,你莫不是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到外面淋雨若是染了风寒怎么办?快些回来!”
如此,他们便继续缩在棚子下聊天,直到天色没有之前那么暗了,快要放明的时候,几人相继打起了瞌睡。
城头上,马括艰难的攀爬着城墙,雨水大如豆子,打的城墙湿滑无比,寻常都难爬了,更别说他们刚划小船从对岸过来,已经是累的够呛,期间,几次差点被大水冲走,方向更是摸错了,上岸才发现被冲到了三四十里外的采石。
饶是马括再神勇,带出来的两千人马也只有两百号人能继续爬城墙。
最后,爬上城墙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呼!”
一把捋掉脸上的雨水,马括拎着手上的朴刀在城墙上欠着身子行走,未几,他便带着这几十号人将城头上的绿营兵杀了个干净。
而后,几十人匆匆下城,一番血战夺得了城门的控制权,伴随着隐匿在滂沱雨声中的城门开启声,城外潜伏已久的奉天军士兵一拥而上,冲入城中。
是夜,太平府府城当涂陷落。
第二天一大早,雨还在下,但相较昨日已经小了很多,而当涂的城头上也挂起了一杆红色日月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