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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活人。

在整个长阳市的古武圈子里,都小享威望与名声的大师,就这般尸首分离,突兀死去。

院门口,满地的血。

伫立在旁边的两名弟子面色煞白,极其惶恐不安。

他们二人的右手微微抬起。

不是去擦脸上那些被喷涌溅来的腥臭鲜血,而是下意识摸向脖颈,看看自己是否还活着。

扑通一声两人就跪下了。

师父都死了,他们做徒弟的,哪还有敢反抗的道理。

陈牧懒得搭理。

俗话说,斩草要除根,而这两个弟子,无论是十分局限性的天赋,还是欺软怕硬的心性,注定成不了什么大器,这种人指望他会去帮师父报仇才奇了怪。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

见陈牧上车欲离开,吴甜恬不知从哪鼓起的勇气开口。

陈牧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谢,谢谢……”

吴甜恬感激地点点头,十分吃力地将老太太的尸身重新背上车,旋即自己也坐进了后排,抱着奶奶低声啜泣,临走自然没忘把那本属于吴家遗物的小册子从阎淼身上拿回来。

拿的时候,吴甜恬神色尤其紧张害怕。

也就是自幼出生在古武者家中。

不然,光是见到一具无头尸体,吓都能吓晕过去,更别谈从尸体身上摸东西了。

整个过程,阎淼的两个弟子不敢有丝毫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那一本就连师父都觊觎多年的吴家遗物,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季少女带走,他们可没忘车里边毕竟还有一个极其变态的青年盯着,擅自轻举妄动的下场会是怎样谁也不敢猜测。

直到桑塔纳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呼……”

两名弟子松弛下来,大口喘气。

后背早已遭冷汗沁透的他们,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尸首分离的师父阎淼,侧目面面相觑。

“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年轻的弟子嘴唇都在哆嗦。

他的师兄也好不到哪去,谁也没料到,那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同辈青年,竟是拥有如此逆天手段,杀大师如同杀鸡,深不可测……

“先处理尸体!”

年长大弟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人多眼杂,万一被人看到就麻烦了,还有,把管家赶走,这件事千万不能外传出去,这些年里咱们得罪的人可不少,要是让那些仇家得知师父死了,我们也会遭到牵连!”

“你的意思是……”

“没错,离开长阳!能躲多远是多远!”

“好!”

师兄弟俩一拍即合。

先是挖了个坑,把阎淼的尸首扔了进去埋好,清理干净血迹后便开始搜刮别墅里的财产,金银珠宝、药材法器,甚至就连古董,只要是值钱的统统带走。

大难来时各自飞,哪还管恩不恩怨,报不报仇的。

先给自己找好后路再说。

……

车道。

陈牧目不斜视,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你家在哪。”

“我……我没有家……”

吴甜恬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道:“去武馆吧,那里就是我的家,导航一下白驹武馆就找得到,我想先给奶奶安葬好……”

到了白驹武馆后才发现。

这家武馆的牌匾都起灰了,门面紧闭,从蛛网和无人清扫的些许垃圾来看稍显破败,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

吴甜恬也是心大。

鬼使神差的,回到了这个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家’中。

或许是想起那句古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又或许……

是因有陈牧在,才借着胆子回到这个几个月里都不敢接近的地方,在吴甜恬想来,连阎大师那种高手都能瞬杀的存在,若是撞上了青竹帮派来的那些家伙……

应该,有办法处理吧?

经历此等悲痛,又见识到了人心的险恶,吴甜恬身心疲惫。

安葬老太太一事。

基本上都是由她一人来操办的。

过程十分简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是还敢将葬礼办得风风光光,那不是摆明了吸引青竹帮的那些仇家找上门来吗。

入夜时分。

心力交瘁的吴甜恬带着老太太的灵位回到武馆。

放置在了她爷爷的灵位旁。

在下面。

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灵牌,是其父母,整个吴家到了这一代,唯独就剩下吴甜恬一支独苗,世上再无任何亲人。

“下葬了?”

陈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吴甜恬身后。

“嗯,已经葬好了。”

吴甜恬点点头,吴家即便再没落,可在普通人的圈子里还是有威望的,至少附近的邻居们都彼此认识老太太,感到惋惜的同时又很心疼吴甜恬这个小姑娘,自然是纷纷出力,买具棺材简单葬个人还是愿意搭把手的。

上好香火后。

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抚动裙摆,双膝朝陈牧下跪。

“陈先生,谢谢您……”

吴甜恬脸上的泪痕已先书满,由衷道:“谢谢您将奶奶的遗体带回来,谢谢您出手相救,要不是您,我真没想过阎大师他会……”

“总之,您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虽然……

她也清楚自己可能没什么能力偿还就是了。

“起来罢。”

陈牧轻轻一挥手,一道无形力量将吴甜恬托起,这小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

面对此等神鬼莫测的手段,吴甜恬心惊。

“您要走了吗?”

她问道。

陈牧弹指掷出一张银行卡,淡淡道:“密码在卡背有写,收拾收拾趁夜走吧,卡里面的钱足够你在一处新的城市安居乐业,这也是你奶奶生前的嘱咐,逃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

这姑娘家中,和外头到底有什么恩怨,陈牧不关心。

他只负责把话带到。

仁至义尽。

望着身前落在桌上的银行卡,吴甜恬并未第一时间去拿。

她犹豫了。

尽管心知,有陈先生这一句话在,她真有希望摆脱掉青竹帮人的追杀,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隐姓埋名开始新的生活,重新上学,重回正常人的生活轨迹……

可是。

不知为何,吴甜恬心头忽然涌现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冲动。

一旦想到,就很难再脑海中挥去。

如同旋涡一般,不断吸引着她往那条未知的道路上走近,即便后果可能会触怒陈先生,即便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什么都得不到,即便……

吴甜恬,终是下定决心。

若是几十年过去,将来某个夜里回想起今天,会不会因为没有抓住那个机会而感到后悔?

“陈先生!”

十七岁的姑娘,勇敢地抬头与身上沾有血杀之气的陈牧对视。

无视桌上那张能让普通人富饶一生的银行卡。

吴甜恬的眼眸里满是坚定:“我想拜您为师,恳求陈先生留下我,洗衣拖地、烧菜煮茶的杂活我全都会干,不会的可以学,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唐突,但我只求陈先生能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