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短短的瞬间,梦与现实实现了真正的同步。
但就是这短短的一瞬却让韩先此生都为之念念不忘,现在的韩先身躯虽然被命运嘲弄的摔倒进黑暗当中。
可一颗心,更还有一个脑袋都处在前程似锦的阳光明媚中。
这个世界的美,需要一双能发现美的眼睛,而这双眼睛一定要站在高处,这样目光所及之处,定有不同与脚下的芬芳。
而此时满心雀跃的韩先,认为自己已经站的够高了,梦中自己的脚下是无尽的虚无,而一双闪耀着光泽的目光中,看到的是无限的美,那尽头是温和的暖,而正是那暖、那美让自己陶醉其中。
“我,韩先已是登风。”
群山回唱,流风齐喝。
此时此刻的自己,以能摆脱地面的束缚,目光向头顶的温暖望去,口中低声叹道:“天你有多高,来日我定要与你比肩。”
这是在梦里,伟大的长天当然不会硬生生的挤进来嘲笑。
但是韩先的面上确自主的挂上一丝阴霾,此刻跃跃欲试的人怎么能满足与在梦中、心里的通天彻地呢,而自己早就想与此时此刻以扑倒在黑暗当中的那具身躯一同呼吸急速飞掠的风。
他的登风,才是真正的登风。
那有多美,那想想都会感觉到很美。
可命运真的就像挤进了韩先的梦中与之玩笑一样,这个人就如同死了一般,静悄悄的趴在尘土当中被人鄙夷侧目。
毕竟此时韩先身躺的是光明大道,有很多的人来人往,但就是在这么多的人来人往之中,确没有一人愿意观察韩先是否已经真的死透了。
“哎~”
韩先长叹一声,嘀咕道:“真想不通啊,被玮山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了,而今确又被自己这具身给牢牢锁在破风的欢乐之中。”
此时的人,都不知道是应该喜好,还是应该愁好。
会是喜吗?
当然韩先双眼之中不可磨灭的颜色是实实在在的喜,那双目光扫在星图道树上,口中吱吱称奇,夸耀道:“现在才称的上是一颗真正的树啊,以往就是一颗小树苗而已,长吧,长吧,早日与天比高。”
而一双目光越看越是欣喜,道树如欢乐,又如是对韩先的尽情尽卖弄,将一身繁叶抖的哗哗而响,无疑这是在向韩先证明自己长大了。
它确实真的长大了,已不是以往的七叶外加一根光秃秃的杆,已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小树,而唯有树梢七叶妖色宣示这以往的存在,而这也在证明与天比高,并不遥远,也正是它们的努力才能将韩先的身托与长空之上。
而星图也不仅仅是道树的变化,那点缀在旁的星以更加的深沉,更有丝丝雾气从中流出,缭绕在道树上,其就如同梦中仙境一般。
为他,韩先真的太陶醉了。
但是此时的他确是十足的等到心碎,为什么自己还没有醒,为什么道力如此充沛的自己还没将沉重的双眼睁开?
其实韩先更想问,为什么眼皮的沉重会带动思绪的滞涩?
这么多为什么难道还没有说明本质的问题吗?
也许韩先自身已经猜到了,但只是不敢想而已,因为活着的生命,害怕死亡,而此刻刚刚破风的人,更是害怕的要命。
命韩先想要,但确是在真真实实的流逝。
那具趴在温暖世界,被阳光照耀的躯体正在慢慢的冰冷,虽然此时韩先的星图很强大,但是这具虚弱的躯体确以无法支撑起那份强大了。
从玮山开始,双腿就在狂热的奔跑当中,不管是在梦中还是现实,韩先都忘掉了疲劳,在强大的机能也有被耗干的时候,而沿途更是血色缠绵,一身的血早就被杂草枯枝给卷去大半,而此刻就算阳光在热烈,也无法将它的暖挤进这具枯败的身。
至于奢求星图反补,身形机能都耗尽了,已隔绝内在之路,不然此时的人也不会在欢喜之中困守到现在都无法醒来。
而这疲惫的病体之痛,并不需要什么神奇手段,只需要一口暖汤就能化开心腹中冰冷的寒。
等了如此许久,眼前的景虽然依旧十分的美丽,但是看这景的人,确在一点点的变化,道树依旧苍翠妖色,但是看它们的韩先确在一分分的枯萎。
韩先,一定想不到吧?
如此艰险的玮山,自己都没有死,反而是跑进着阳光之中,死于非命的,难道这是太过激动的反噬吗?
这世界人一定不少,但是敢不捏着鼻子靠近韩先的确是少之又少。
一双张望的眼睛,想看清这扑在尘土中的少年是谁吗,而又有多少木棍想将韩先的身躯翻转过来,一窥面上,更窥怀中真境。
贪婪有多,对死人的贪婪,虽有罪过,但是有的人确在煌煌天日下,小心翼翼的罪过不断。
但是天可怜见,在贪婪的人,对趴在地上等死的乞儿都注定不会将欲念放大到什么地步,以至于韩先怀中之物可以保全,而他们比缭绕在韩先身上的苍蝇还不如。
因为它们才是真正的孜孜不倦,等待这帮天父磨平这倒霉人。
“咳咳~~”
苍蝇们顽强,有的人比它们更加的顽强、心善,这煌煌天日下一定还是有好人的,一双颤颤巍巍的手驱赶着等待盛宴的苍蝇,而一双昏花的眼仔细打量着半掩在尘土当中韩先面上的神色。
“哎,造孽啊,好好的一个后生居然就这么死在路上了,他家里人一定操碎了心吧,可惜、可惜了。”
叹息不止,而老者的手以颤颤巍巍的伸至韩先的腋下,想将他扶起,而老者差点一个趔趄就滚倒在地,口中连声说道:“为什么会这么轻?”
血液去之大半的身躯,如何会重啊。
但是老者疑色之余,喜色确在面上泛滥浮起,口中连声道:“没死,没死,,真是奇迹啊,没死就好。”
老者连忙将韩先的身躯放在随行的大车上,而更是强提一口气,这颗苍老的心,一定想像着年轻的自己,手挽大车,居然呼呼的跑了起来。
一双急切的目光不时回头扫在韩先几乎透明的面上,心中叹道:“年轻人,快到家了,一定要挺住啊。”
心在叹,而脚下真的年轻了,奔波如风。
夜有多沉,一颗心又有多么疲惫。
韩先那双眼睛居然在长黑的夜中微微的亮起,而随之又慢慢的闭上,原来那一心飞天的梦并没有那么强烈。
此刻自己只是一个疲惫的人而已,不愿去想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因为至少自己的身子是温暖的,那么就更加的不愿意醒来。
头脑又以昏沉,这一次梦也不愿打扰。
长夜散去,而沉醉其中的人不愿醒,而老者一双和蔼目光落在韩先的面上确是忧愁深重,而手掌轻轻抚摸这韩先的额头,低声说道:“呵呵,无大碍啦,明天应该能醒了吧。”
但是他身旁的那位慈祥老妇面上的担忧确是不减,口中连声责怪道:“老头,你前天就这么说了,结果昨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哎,你说好好的一个后生怎么能伤成这样啊。”
老者也不禁黯然神伤,目光扫在韩先的面上,一分慈爱之色随之泛起。
而那位老妇,目光看看韩先的苍白又扫扫老者的忧愁,低声说道:“老头,要不把家里俩只鸡给张神仙送去,让他来看看,到底是一条命耽误不得啊。”
老者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妇连忙将老者搀扶起来,口中连声催促道:“反正,也下不了几个蛋,无妨、无妨。”
影轻晃,泪长殇。
老妇与老者以离开这简陋的房屋,而韩先的眼角泪水涌动,面目倾转,泪水涌动不止,心中狂吼道:“这是哪里,他们又是谁,为什么这里会这么温暖,为什么他们会对自己这么好?”
“咯咯~~。”
泪眼、殇面顿时一惊,床的温以挡不住身的寒,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管地凉,更不管一身脊骨哀鸣之残,韩先一头就将门帘撞破。
口中无言,确是:“啊,啊”不绝。
将鸡提在手中的老者面上骤然一惊,手松,鸡飞,欢喜顿时涌上面颊,连声说道:“老婆子,醒啦,醒啦,快、快。”
而那老妇连忙三步并做俩步跳到韩先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韩先,手以搭在额头上,连声责怪道:“后生你身子虚,怎么能出来呢,快进屋。”
“谢....谢......谢谢。”
地有多凉,而韩先的声,以及身又冷的多颤抖,而已被老妇、老者搀扶着重新回到了床上。
今夜又多美好,笑声又有多沉。
那杯浊酒将老者的面上的皱纹都化开了,韩先将面前的酒,慢慢的举起,嘴唇轻轻相砰,眼中泪水浮动,口中咳嗽不止。
烈吗?
那是甜,此恩无以为保。
“死老头子,后生身子还虚着呢,能像你那样啊,每天不喝上一点都睡不着。”门帘轻晃,幽香撩骨刻心,人以至,肉以在盆中,盆已在桌上,而泪确以深流心里。
“哈哈,后生不用怕,不要到处去谋生那,这以后就是你的家啦。”
夜太美,酒太醉,醉到那影都不知是如何摇摇晃晃的出了门,更不知道是如何摇摇晃晃的撞进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