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任何一个还活着的人眼中升起。
韩先的眼睛轻轻眨动,这样的感觉当真十分美妙吧,有多久,又有多久没有这样细细体会过那暖暖的细流缓缓沉入心房当中的感觉了。
那阳光洒在面上的感觉太让人怀念了,韩先的眼睛不愿睁开,自己本就不够白净,如果在爱上太阳,那这个人就真的快成黑炭了。
呵呵,韩先笑了,就算自己真的爱上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那也没有机会成为黑炭,因为风雨中飘摇的自己,要经历太多的寒冷。
这路是自己选的,现在的改变,还来的及,云山的方向一直没有变化,死的魂都能找到,更何况活着的躯体。
韩先的眼睛微微睁开,天上的太阳依旧是温和的,笑容浅浅泛起,低声说道:“我还回的了头吗?”
这才是最本质的问题,心中那五片静静绽放的星图本源,一次次的告诉韩先你已经不属于那个安静的地方了。
你就是灾厄,出现在哪里,哪里注定就是腥风血雨,还是让那个地方守最后一片静吧。
溪水撞击着山石,发出隆隆的响声,韩先看着逝去的溪水,轻轻一笑说道:“你不仅以带走我满身的污垢,但还求你能将我是思念告诉那个熟悉的地方。”
自己何时如此的多情。
韩先又如何知道,呼啸一声,云骓瞬间就跑到身边,翻身而上,云骓已将太阳短暂的甩在身后。
韩先一点也不怀疑云骓选的路,或者应该说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上吾该往哪里走,所以任由云骓自己选择道路。
老马识途,云骓虽未老,但是以能认清自己想要到的地方。
日夜都在急躁的心中麻木了,忘记细数有几个清晨与黄昏擦肩而过了。
肃杀之气已在韩先的周围缭绕,满眼看到的都是荒凉,刮喉的空气当中有一丝丝血腥味在掩藏,韩先果然没有笑错,那目光的尽头层层黑影之中一定掩藏着自己怀念已久的地方,原来这个地方也能让自己欣喜到心跳加速。
那滞涩少年的影子一定在韩先的脑海当中浮现过吧。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一样,那少年依旧还是少年,只是脸上有了鲜血磨炼后的冷厉,那刮脸的风好像也没有改变一样,依旧让韩先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
就算那头顶的太阳在努力又怎么样,冷汗依旧能从后背渗出。
曾经青涩少年的出现,一定是带着那个根深蒂固的声音的:“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鬼使神差吗?
韩先为何要紧扯缰绳,云骓定是没想到吧,吃惊的将前蹄高高的抬起,大有责怪之意,又有疑问之心。
如果韩先被掀下马来,那么就真的应该回云山了,但是韩先的下盘就如牢牢的紧固在云骓身上一样,腿抬的再高,也无法让韩先的面为之动容。
“云山,没有这样的马,更没有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回不去!”
笑容在韩先的面上爬起,眼睛中红芒突兀闪过,而脚下就是一蹬,云骓吃痛,已然不要命的带着韩先风驰电掣的向上吾跑去。
妖异的红芒来也快,去更快。
眼前那层层黑影以慢慢的展现在韩先的眼前,但是这次心中只有近在眼前的无相,没有远在天边的云山。
那里就是我韩先冲锋的目标,定当无悔。
虽然手中没有长枪的依傍,但是韩先有自己的拳头,握住缰绳的手已经松开,面容不带半分感情,而眼睛中尽是冷厉之色。
那上吾无相就是自己的目标,冲垮他。
韩先的决心。云骓的气势,那铁蹄隆隆作响,单骑确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那遥远的远古巨兽已经模糊的趴在韩先的面前,所有的风都是它的呼吸、所有在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都是被那张巨口喷涌而出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凉感,在韩先的心中蔓延,仿佛眼前那远古巨兽已将它那阴测测的目光瞄准自己一般,胆敢靠近直径抹杀。
但是对于自己心中那股冰凉感,韩先丝毫不惧,决心依旧。气势依旧。
韩先的无所畏惧是可怕的,如果他这一副气势汹汹样子出现在上吾城墙之前,还不被射成筛子啊,要知道那上吾城墙上的人可认不得他韩先的大名。
就算是管汉宁、吴季堂出现在上吾的城门前,也得小心翼翼的,不然连怎么死都不知道的。
韩先的无所畏惧,完全是决心蒙蔽的眼睛,但是气势骇人的云骓可不是瞎的,冰冷感不止出现在韩先的心底,更是在折磨着云骓的小心脏。
而此时,上吾巨兽那狰狞面容易完全出现在韩先的面前,那冰冷感更加的强烈,可就算如此也没有撼动韩先冲向城门的决心。
韩先如此,可云骓确不是如此,那奋力敲击地面的马蹄,虽然还十分的有力,但是气势以完全丧失。
“嘶~~”
这次不用韩先狠命的拽起缰绳,宛若雷池在前,云骓惊慌的将前蹄高高抬起,硕大的身躯几乎站立。
决心撼动城门的人这一惊如何受得,整张脸、整个头直接撞在马背上。
眼前已是一片黑啊,这并不是韩先疼的晕过去了,而是云骓厚实的躯体遮挡住所有的光,韩先的骑术果然精湛啊,这样居然都没有跌下马来。
“噗通!”
云骓已然踩定地面,而韩先的面上是煞白一边,老大的鲜血就从鼻子上喷涌而出,血虽然冲出体外,但也带走韩先惊魂的寒冷。
韩先的口中灌满了鼻血,任忍不住低喝云骓道:“也不知道跑慢点,非得撞我一脸血。”
这样的感谢真是十分难以让马接受啊,要知道如果不是它的及时醒悟,没有跟着韩先一起脑热,那么现在就成了巨大的刺猬了,也许连刺猬都不如呢。
云骓猛打起响鼻像是对韩先的控诉。
此时日已是中天,这一路奔波了多久韩先都忘掉了,因为脑子里时刻塞满了无相、云山,最后自己选择了无相。
可是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韩先一定没有想过吧!
自己要怎么进去啊,靠硬挤是不可能的吧?
韩先可不敢尝试,因为心中十分的清楚,城墙上的人可认不得自己,如果自己在往前一步,索命的箭就一定能穿破咽喉。
韩先已经跳下马来,这才是最悲剧的,无相就在眼前,而一腔热血的自己确不敢靠近半分,是因为他高傲吗?
是上吾神圣不可侵犯,为什么会寸草不生,又有多少草能在血的腥与冷中无辜的成长。
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睛一次次的扫望,那城墙下黑洞洞的城门就如同远古巨兽的嘴巴一样,韩先多么想打断它的牙啊。
但是靠近确一定会被断灵魂的腿。
站在这里老死,韩先不敢想,脑海里那被封存的地方又一次茁壮成长,而且其成长的势头已经势不可挡了。
韩先一步步的后退,而云骓依旧紧紧的跟着,不舍当不弃啊。这一人一马在这样荒野的平原中真有几分无家可归感。
后退又如何,被锁定的森冷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要他们愿意,并不需要考虑箭的射程,能射死韩先的手段上吾有的是。
这当然明白,退一步别人就放松一分,可是退的同时,就意味着没有进的可能,向前微微挪动一步都是个死啊。
那封存的记忆在怎么壮大又如何,坚强如韩先已经将他的脊梁骨钉在了地面之上,前进不可能,那是别人画的线,后退那是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法强加。
拳头又一次紧握,天上的太阳颇有玩味的将光细细的洒在韩先的身上,从温热明黄到微热昏黄,太阳的玩味也累了。
以是偏偏夕沉,远古巨兽的口早就张开对那明晃晃的太阳早是垂涎已久,被吞噬是太阳的命运。
韩先的也是如此吗?
真的不敢相信,上吾无相真的与自己无缘吗?
风将头上的发轻轻扬动,韩先将头甩了甩,无奈转身成了最无奈确也是最必须的选择,失去太阳的地方是完全的黑,韩先的目光都被那黑吞噬了,而韩先的人也要步入其中。
命运当真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