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590 互相试探
从皇宫与白家之间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
出宫之后,白洛筝坐进回程的马车。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车厢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气。
白洛筝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一时之间又无从考证。
她最近实在是累得极了,体力透支,精神不济,走路时双脚仿似踩在云端。
马车晃晃悠悠在街头行驶。
靠在车窗旁的白洛筝抵挡不住困意来袭,眯着眼睛陷入了浅眠。
杂乱无章的梦境导致白洛筝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明明记得已经离开了云霄殿,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她又回来了?
只见云霄殿内仙气飘飘,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白洛筝挥手拍开四周的雾气,渐渐的,殿内的环境清晰起来。
一个头戴面具,身穿龙袍的男子姿态慵懒的坐在帝王宝座上。
白洛筝辨认片刻,试探的唤道:“皇上?”
晟元帝喉间发出一阵轻笑。
随即起身,在挥散不去的雾气中朝白洛筝这边一步步走来。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咫尺之遥时,男人问道:“白洛筝,你不想揭开这张面具,看看朕的真正样貌么?”
白洛筝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
干笑着说道:“不用了吧,皇上既然以面具示人,就意味着,你不想被人知晓你的长相。我不会因为内心好奇,坏了皇上这个规矩……”
晟元帝又向白洛筝这边逼近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没关系,朕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仔细看看朕的样貌。”
下一刻,白洛筝在晟元帝的强迫下,一手拉下他脸上的面具。
就在白洛筝即将看清晟元帝的长相时,一阵剧烈的晃动,让沉浸在睡梦中的白洛筝骤然清醒。
这才意识到,方才所经历的,居然是一场梦。
还未等她从那个恐怖的梦境中反应过来,眼前所遭遇的一切更加让她猝不及防。
驾驭马车的车夫不知所踪,失去控制的马儿拉着车厢,在白洛筝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荒郊野岭横冲直撞。
她心下大惊,刚刚那一觉睡得时间并不算长,马车到底是什么时候脱离掌控,把她拉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车夫去了哪里?
她现在又身在何处?
额头处隐隐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也虚弱得几乎不受控制。
白洛筝这才想起,刚坐进车厢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难道她身体不适、噩梦连连,是那香味所致?
脑海中警钟长鸣,有人要害她!
拉车的马匹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路狂奔,横冲直撞。
坐在车厢中的白洛筝被颠簸得连连摔倒,再不停止这种情况,她恐怕就要性命不保。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更惊险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前方是一处悬崖。
如果马儿再不停下,恐怕会连人带车,一并落下悬崖坠亡。
白洛筝岂肯乖乖等死。
眼看马儿已经失控,她强撑着最后一点体力,一脚踹开紧闭的车门。
无视正在疾驰的马车,顺着车门一跃而出。
膝盖磕向地面时所传来的刺骨疼痛,让白洛筝浑浑噩噩的意识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
再看那辆失控的马车,直奔崖底,毫无预兆的摔了下去。
天际,传来马儿的嘶鸣声。
可想而知,那匹马落下悬崖时的状况有多惨烈。
就在白洛筝以为自己已经脱险时,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
十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气势汹汹的朝她这边威逼过来。
一下子涌出这么杀手,身体虚弱的白洛筝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她被逼得连连后退,心有不甘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我?”
黑衣人并不回答她的疑问,即使脸上蒙着黑布,白洛筝依旧可以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杀人的凶光。
看来,她今日的处境凶多吉少。
白洛筝虽然不惧死亡,却也不会傻傻的站在这里等着被杀。
杀手迎来时,迅速做好应战准备的白洛筝很快与这些人缠斗到一起。
体力巅峰时,她或许有机会在这场对峙中占得上风。
可最近一连多日不眠不休,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上车时又被躲在幕后策划的歹人下了迷药,白洛筝此刻的战斗力脆弱得几乎不堪一击。
区区二十几个回合下来,她手臂就被长剑所伤。
再战下去只会加速她的死亡,看来,那个害她之人是不想让她活着回去了。
白洛筝冷笑一声:“即便你们一句话都不说,我也知道,这幕后策划之人与楚家姐弟脱不开干系。”
“替我转告你们的主子,要么将我送上黄泉。要么,就把自己搓洗干净,等着被我碎尸万断。”
为首的黑衣人提着长剑一步步逼向白洛筝,“想报仇,也要有命才行。白洛筝,你死期已到,乖乖受死吧。”
黑衣人的长剑即将割向白洛筝的喉咙时,她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纵身一跃,朝身后的悬崖跳了下去。
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海水。
十几名黑衣人追到崖边时,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人落水,水面瞬间浮出一层红色。
可想而知,白洛筝被长剑刺伤的手臂伤得有多重。
因水流太急,人摔下去时只听了个响。
很快,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就被冲得不见了踪影。
其中一个下属问道:“头儿,还继续追么?”
为首的黑衣人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必要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落残。”
那下属露出犹豫之色,“可主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衣人的首领瞥了下属一眼,“她身负重伤,即便现在不死,等血流得差不多时也会丧命。就这样吧,咱们可以回去向主子交差了。”
直到天色已经大黑,也不见白洛筝有归家的迹象,这可把家中苦苦等待的几个亲人给急坏了。
梁红歌去军营、去皇宫、去平南王府挨个打听,所得来的消息让整个白家陷入绝望。
白洛筝今日的确进了宫,但晌午还不到,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皇宫。
只有卓明月知道,女儿从早上离开,直到天色擦黑都未归家。
为此,梁红歌和简柔几乎跑遍白洛筝平时光顾的所有场所。
茶庄、酒楼、绸缎庄、珠宝阁。
就连宇文家和长公主府,以及端仪郡主那边都派人问过了,白洛筝根本不曾与他们接触过。
也是直到这一刻,卓明月才意识到,她那个聪明灵慧、无所不能的女儿,十之八九是出事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赵九奉他主子平南王的命令给白家送来一个口信。
让卓明月等人先放宽心,哪怕挖地三尺,他家王爷也会想办法把莫名失踪的白洛筝给找回来。
有了平南王这番劝慰,卓明月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得到了几分宽慰。
平南王府这边,赵璟的心情其实并不比卓明月冷静多少。
白洛筝失踪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还以为这是那只小狐狸故意搞出来的整人噱头。
毕竟像她那么聪明的姑娘,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哪个不长眼的敢把歪主意打到她头上?
直到被他派出去调查情况的赵七将两样东西递到他面前,赵璟终于意识到,白洛筝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被鲜血染红的御赐令牌。
另一个,是一块残缺的黑色绸布。
从布料断裂的痕迹来看,像是在缠斗过程中被撕扯下来的。
赵璟问:“这两样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赵七回道:“禀王爷,属下带领九只猎犬通过气味一路追踪,最后在京城北郊的断魂崖处发现这两样东西。”
“令牌被发现时,上面的血迹虽然干涸,从血迹的颜色和气味判断,这血凝固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
“至于这块绸布,发现它的地方,周围有打斗的痕迹。”
“即使痕迹被人为抹去,凭属下多年的断案经验,还是一眼看得出来,当时在现场打斗的人数,不会低于二十人。”
东西被递过来时,赵璟一眼就认出令牌正是晟元帝赐给白洛筝的那一块。
整块令牌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他不敢想象,白洛筝当时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狠狠压下心中的不安,赵璟又接过布料仔细端详。
冷不丁看上去,这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绸缎。
他摸了摸布料的质地,又闻了闻布料的味道,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赵七试探地问:“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赵璟将绸布递过去,“你闻闻。”
赵七接过绸布,放在鼻尖处嗅了嗅,说出两个字,“沉香。”
他又仔细闻了闻,眉头渐渐拢了起来。
“沉香稀有,卖价极高,这种香料,普通人家绝对买不起。”
“据属下所知,京城喜欢玩沉香的,从头数到尾,也只有那么七八户。”
“而且,沉香也分三六九等。”
“通过气味可以断定,这块绸布所接触的香料,绝对是上品中的臻品。”
说到最后,赵七几乎已经得出答案。
“放眼京城,玩得起上品沉香,又与白二小姐结仇的,只有定远王府那位被割了根的世子爷。”
赵璟面色一沉,用力捏紧手中染血的令牌,咬牙切齿的说:“传本王命令,即刻捉拿楚辰逸,送天机阁受审。”
当天夜里辰时三刻,正在府中养伤的楚辰逸被五花大绑抓进了天机阁。
消息传到楚贵妃所在的忘忧宫时,她刚刚命人挑断青曼的一根手筋。
明知道青曼抽在她脸上的那五十板子是受人所逼,楚娉婷仍旧接受不了她引以为豪的脸蛋,在贴身婢女的责打之下变得红肿不堪、面目全非。
尽管青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楚娉婷还是怒极之下,让青曼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这边,手筋被挑断的青曼因熬不住剜心的疼痛昏死过去。
很快便有小太监将世子爷连夜被抓去天机阁的消息汇报到楚娉婷面前。
楚娉婷当场失控,厉声质问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那平南王是疯了不成,为何将世子抓去天机阁?”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楚娉婷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才唯唯诺诺的说:“奴,奴才也不知真相如何。”
“只听旁人说了一嘴,世子爷忽然被抓,与白家突然失踪的白二小姐脱不开干系。”
“宫中不少内侍都在盛传,白二小姐离奇失踪,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平南王为此大发雷霆,并怀疑此事是世子爷所为……”
话还没说完,楚娉婷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辰逸果然比她以为的还要冲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便迫不及待的对白洛筝展开无情的报复。
想到天机阁那种地方与人间地狱没任何区别,楚娉婷当下也顾不得脸上有伤、膝盖疼痛。
跌跌撞撞赶去晟元帝居住的朝阳宫,求皇上开恩,下旨放了她弟弟。
可朝阳宫的内侍回应楚娉婷的,却是皇上龙体不适已经睡下。
临睡前,皇上有言在先,任何人敢扰他清眠,无论是谁,一律以欺君之罪论处。
楚娉婷在朝阳宫外哭嚎不止。
见晟元帝铁了心不肯接见自己,她再也顾不得宫规律法,连夜出宫,直接奔向天机阁。
本以为铁律严明的天机阁会将她拒之门,避不接见。
结果当楚娉婷亮明她乃当朝皇贵妃的身份时,狱卒非但没有强加阻拦,还亲自将她带到关押楚辰逸的牢门口。
然而,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幕,让楚娉婷日后每每回想,都会心如绞痛、噩梦不断。
只见牢房深处,她那心高气傲、气质非凡的弟弟在酷刑的折磨下早已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而赵璟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刽子手,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无止境的折磨已经奄奄一息的楚辰逸。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道令楚娉婷胃部翻滚,连连作呕。
隔着牢房大门,她尖声吼道:“赵璟,我以凤朝皇贵妃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放了我弟弟。”
牢房内,正在施刑的赵璟朝楚娉婷这边望来一眼。
牢房四周燃烧的烛火,将他的面孔衬托得就像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罗刹。
这个人,明明生了一张俊俏的面孔,看在楚娉婷眼中,却比吃人的恶魔还要可怕。
赵璟手中把玩着一根染血的长鞭,面色阴沉地看向楚娉婷,“只要令弟如实交代他的罪行,本王就给你一个面子,停止行刑。”
楚娉婷怒问:“辰逸何错之有?”
赵璟突然用鞭柄戳向楚辰逸的伤口处,已经奄奄一息的楚辰逸在剧痛的折磨之下惨叫一声。
赵璟说道:“天机阁从来不抓无罪之人,你有工夫在本王面前大耍贵妃威风,倒不如劝劝你这嘴硬的弟弟,让他放弃抵抗,休再浪费本王的时间。”
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楚辰逸回以冷笑,“赵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本世子不介意一直跟你耗下去。”
话音刚落,就被赵璟一鞭子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抽中他的胯间。
楚辰逸疼得脸都白了,挣扎了几下,很没出息的晕死了过去。
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的楚娉婷吓眼泪直流,她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辰逸,辰逸……”
见楚辰逸瘫软在地没了声息,楚娉婷用力晃动眼前的牢门,“赵璟,你这个刽子手,辰逸被你杀死了……”
赵璟冲两旁下属使了个眼色。
赵九端起一盆冷水,对着楚辰逸兜头泼了下去,也成功让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楚娉婷用力高喊弟弟的名字,“辰逸,你怎么样?快告诉我,你怎么样?”
顺着牢门缝隙,楚辰逸有气无力的唤道:“姐……”
楚娉婷心疼得无以复加,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给赵璟磕头。
“王爷,我求求你,放了辰逸,再折磨下去,他会死掉的。”
“我楚家只有这一根独苗,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远在边境守关的父亲如何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求王爷看在我楚家世代忠良、为朝廷鞠躬尽粹的情份上,手下留情吧。”
楚辰逸却不肯服软,“姐,你不必求他,这赵璟只是虚张声势,他不敢杀我。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我死了,整个朝局将会改变。”
楚辰逸挑衅地瞪向赵璟,“你不是想知道白洛筝的下落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她死了,就死在断魂崖下。”
“临死之前身负重伤,死了之后尸骨无存。这是那贱人欠我的,当她不顾一切与我作对的那一刻,她必死的结局已经注定。”
“赵璟,你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来啊,你不如当面求证一下,我楚辰逸,到底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牢房外的楚娉婷厉声警告,“闭嘴,辰逸,你快闭嘴……”
她已经从赵璟的脸上捕捉到杀意,楚辰逸再口没遮拦,被深深刺激到的赵璟一定会在盛怒之下活剐了他。
楚辰逸的恶意挑衅让赵璟陷入一阵沉默。
断魂崖,临死之前身负重伤……
看来,白洛筝在失踪前,果然遭遇了可怕的经历。
这楚家姐弟,比他以为的还要可恨一万倍。
赵璟恨不能立刻将这姐弟二人碎尸万断,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送他们上路的最佳时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看到白洛筝的尸体,她就还要生还的可能。
随手将鞭子丢到赵九手中,赵璟冷声命令,“好好给本王伺候着,本王要让他亲身体验,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一晚,楚娉婷在牢门口喊破喉咙,哭到昏迷,也没能把她弟弟从天机阁中解救出来。
再醒来时,她已经被送回了忘忧宫。
无论身体上的折磨,还是心理上的压力,都让楚娉婷难受至极,喘不过气。
于是,她毫无悬念的病倒了。
整日浑浑噩噩、高烧不退,没几天,就在病魔的折腾下瘦了一大圈。
这期间,楚娉婷数次求见晟元帝,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皇上政务缠身,没空见她。
就在楚娉婷为楚家遭遇这种不公的命运感到绝望时,一个更让她绝望的消息接踵而来。
向来清心寡欲的晟元帝,为了寻找白洛筝的下落,居然启用了他很少动用的暗部势力。
并借此机会,利用这支暗部势力,趁机铲除了她楚家安插在京城各处的人脉及眼线。
等楚娉婷反应过来时,楚家的人脉已经被断得七七八八。
她不禁猜想,晟元帝忽然闹这一出,背后究竟有何用意?
还有那个消失不见的白洛筝,真的已经如她所愿,落入断魂崖下坠亡了吗?
再睁开眼时,白洛筝发现她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
被长剑刺伤的手臂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虽然伤口处仍隐隐作痛,值得庆幸的是,她这条手臂还在。
昏迷前所经历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坠崖了,情况很糟糕。
掉落水中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提醒她,她还活着。
再看自己所身处的环境,房间不大,但屋内的摆设却很雅致。
身下的床铺时而平稳,时而晃动,幅度并不大,就像船只行驶在海中。
白洛筝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这里不是陆地,而是水上。
房门这时被人推开,一个她打过交道,但绝对称不上熟悉的男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见白洛筝坐在床上兀自发呆,男人笑了笑,“我猜你这个时候应该会醒,肚子饿了吧,来,先吃些东西补补体力。”
白洛筝诧异的唤出对方的名字,“陆湛?”
陆湛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到她面前,“怎么,看到本殿下,你很意外?”
白洛筝的确很意外,“你不是已经回南楚了么?”
陆湛在距她不远处的桌边坐了下来,还主动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南楚肯定是要回的,但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本殿下得好好规划一番才是。”
白洛筝警惕的问:“规划什么?”
陆湛脸上的表情极具侵略性,他肆无忌惮的看向白洛筝,霸气的说道:“规划如何把你带回南楚。”
白洛筝心里生出一丝不安,她似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掉进了陆湛精心安排的圈套之中。
像是看出她眼中的戒备,陆湛安抚道:“不必忧心,本殿下对你并无恶意,否则,也不会大费周张的将你救下。”
陆湛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吃些东西吧,你身上有伤,需补充体力,才能让患处尽快复元。”
“别怕,都是一些普通饭菜,本殿下还没下作到在吃食方面动手脚,放心吃吧。”
醒来之后,白洛筝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昏迷之前便已消耗大量体力,如今又是受伤,又是坠崖,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管陆湛这番作为究竟抱有什么目的,先添饱肚子,养足精力才是她眼前最该做的。
见白洛筝拿起碗筷开始吃东西,陆湛眼中盈满笑意,“你果然是本殿下从小到大接触过的最特殊的一位姑娘。”
趁扒饭的工夫,白洛筝瞥了他一眼,“哪里特殊?”
陆湛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有魄力、有胆识、有智谋,面对危险时临危不惧,挑战对手时够狠够毒。”
白洛筝嗤笑一声:“二殿下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陆湛强调,“自然是夸,你与楚家姐弟打擂台的过程可是让本殿下大饱眼福。”
“没想到大凤朝居然会出你这样一位奇女子,年纪不大却能为滔天,比本殿下曾经接触过的所有姑娘都要有趣。”
“当然,最让本殿下为之心动的是你那敏锐的洞察力。”
“直到现在本殿下都想不明白,在光明岛时,你究竟如何猜到本殿下与南楚有关?”
白洛筝皱起眉头,“你承认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是光明岛岛主了?”
陆湛笑得一脸无辜,“聪明如白二小姐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既然陆湛已经把话说开,白洛筝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与他打太极。
“当日你用长生不老丸作为诱饵,将京城半数达官贵族引至光明岛准备除之后快的意图,如今已经人尽皆知。”
“这个伎俩虽然听上去幼稚可笑,我必须得承认,你的计划几乎成功了一半。”
“没想到南楚二殿下年纪轻轻,却擅攻阵法,谋略超群,假以时日,也不知会创下怎样的奇迹。”
好话人人都爱听,陆湛当然也不例外。
可白洛筝接下来的话,却让陆湛变得很不高兴。
只听白洛筝又继续说:“我很高兴自己未来的对手,是二殿下这样的风云人物。这样日后对峙起来,才让我更有成就感。”
陆湛反问:“为何是对手?而不是战友?”
白洛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我是大凤的白洛筝,而是你南楚的二殿下。”
“那又如何?”
陆湛被白洛筝激起斗志,“谁说南楚的二殿下不能与大凤的女子结为夫妻?”
白洛筝回得铿锵有力,“南楚二殿下与大凤的女子能不能结为夫妻我不予置评,至少我本人,从未想过嫁去外邦。”
陆湛走近白洛筝,居高临下的与她对视,“若本殿下非你不娶呢?”
白洛筝咽下最后一口饭菜,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才冲陆湛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
“二殿下,我身上优点不多,缺点一堆,实在不值得南楚未来的国君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陆湛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本殿下上有嫡出皇兄,下有文武双全的弟弟,你从哪里出结论,认为本殿下会成为南楚的未来国君?”
白洛筝反问,“你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吗?”
陆湛笑了笑,“你猜呢?”
白洛筝也不避嫌,直言说道:“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配成为皇家血脉。”
“你不仅对那个位置感兴趣,还运筹帷幄、谋划多年。”
“我相信假以时日,那个高不可攀的座位非你莫属。”
陆湛眼中仿佛有星光闪耀,对白洛筝的欣赏和爱慕越来越让他无法把控。
“既然你已经预测到本殿下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难道不想与我并肩作战,一起登上世界之巅,俯瞰众生,欣赏天下美景么?”
白洛筝打破他的梦想,“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你觉得我会为了登上那个位置跟你一起去冒险?”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有登高的勇气,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俯瞰美景,而将民族大义抛到脑后的叛国贼?”
“大凤朝或许存在很多不足之处,民生、军事、以及朝廷现有的局面也不如你南楚那般繁荣强大。”
“但是陆湛,你莫忘了,我生于凤朝、长于凤朝,那里有我敬慕的君主,有疼惜我的亲人,有与我并肩奋斗的姐妹。”
“除非我的良心被狗吃了,才会与狼共舞,去享受那些虚无的繁华。”
陆湛被她这番话气笑了,“与本殿下结为伴侣,在你眼中居然是与狼共舞?”
“不然呢?”白洛筝反问:“你如何解释当日在光明岛的所作所为?要不是我命大,恐怕已经成了光明岛上的一缕冤魂。”
“陆湛,你哪来的自信,认为我会抛弃底线,与你这个差点害死我的杀人凶手在一起共结连理?”
有那么一刻,陆湛被质问得哑口无言。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不对,可细一琢磨,他又觉得偏离了主题。
“白洛筝,你不要忘了,这次你能侥幸生还,本殿下可是功不可没。”
“那楚家姐弟容你不得,就算你回去了,还是免不得像这次这样遭人暗算。”
“可你与本殿下回南楚之后就不一样了,南楚之于你是全新的地界。”
“有本殿下保驾护航,给予你至高无上的地位,比你留在凤朝那个男尊女卑的地方处处受人欺压管制,不是舒服太多了吗?”
不给白洛筝反驳的机会,陆湛又继续游说。
“凤朝之于你并不是最合适的安身之所,如果你放心不下身边的亲眷,本殿下可以派人将你的母亲、朋友接去南楚。”
“哦,听说你外祖父还在边境服役,正好趁这个机会带你外祖父离开大凤,彻底摆脱律法的束缚。”
“到了南楚后,本殿下会许他高官厚禄,为他提供优渥的生活,给他安置一个快乐的晚年。”
“怎么样白二小姐,本殿下为你想得如此周道,应该可以打动你的芳心了吧。”
白洛筝听得无语极了,“陆湛,你不仅逼我叛主求荣,还打算把我们一大家子都牵扯进来?你这是要将我所有的退路全部封锁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