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觉得刘太傅不但学问够高,为人也够正直,便在刘太傅辞官之后,正式将他讲到皇家书院,教皇子皇孙以及大臣家里的名门子弟们学学本事。
刘太傅自是欣然同意,没有推辞之理。
可刘太傅万万没想到,这皇家书院里最让人不省心的两个娃,就是摄政王他儿子褴。
那本被墨汁染得面目全非的诗集,可是刘太傅戴着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抄写出来的手抄本,他对自己一手簪花小楷喜欢不已,就算簪花小楷更适合姑娘家来学,可刘太傅这人骨子里就是有那么一点娘娘腔,非常喜欢那种工工整整,让人看了便会一目了然的东西。
每天他来书院教书的时候,都会将这本手抄诗集带在身边,趁学生们埋头抄书的时候,便拿出来翻看两眼,再自我感慨一番。
万没想到,被刘太傅钟爱的这本诗集,在他去了一趟茅厕的功夫,竟然被墨汁染得面目全非。
刘太傅又心疼又生气,在学堂上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并厉声质问到底是哪个小鬼,弄脏了他的手抄本。
这些学生个个都是人精,一个个全都紧闭着嘴巴,死活不肯招认一个字。
刘太傅气得七窍生烟,胡子乱抖,见作案凶手不肯自动招认,便放下一句狠话,今儿如果不被他抓到犯案凶手,无论有罪没罪,每个人都得撅着屁股,乖乖挨他十下竹板鲎。
刘太傅被赵璟请进皇家书院当太傅的时候,曾许诺了他不少权利,只要在合理合法的范围之内,他是可以责罚这些小孩子的。
有了摄政王的保证,刘太傅也不怕得罪这些官家子弟。
你们不是谁都不肯招认么,行,那就全体受罚,一个都别想跑。
刘太傅命令一下,众娃们继续保持缄默,反正屁股挨十下竹板也不会死人,而且刘太傅今年都七十多了,老爷子一把年纪,又是文人出身,力气小得可以,挨十下打,屁股最多红上一红,连肿都未必肿得起来,所以从娃娃们毫无反抗,心甘情愿的等着刘太傅这位老爷子拿小竹板揍他们的屁股。
结果,众娃之中有一个娃不乐意了。
这娃是左督御史楚天原家的小公子,姓楚,名叫楚绍文,说起这个楚绍文,那绝对学皇家书院里最受刘太傅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
这楚家小公子今年不多不少也是刚满八岁,平日里对太傅谦恭有礼,太傅让他背书他就背书,让他写字他就写字,不但乖巧听话得不得了,最让刘太傅欣赏的就是,这楚小公子和他一样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正因为如此,刘太傅平时对这位楚小公子疼爱得不行,当然这不是说刘太傅对别人家的孩子不好,事实上刘太傅这人还是比较公正的,不然也不会被赵璟请来皇家书院当太傅。
话又说回来,楚小公子之所以不会乐意,是因为他觉得太傅的手抄诗集并不是自己弄花的,太傅让他们集体撅着屁股挨板子,他对此深深不服,他凭什么要为别人犯下的错误去受这份责难?
于是,楚小公子忽然站了出来,一手指向正坐在旁边看热闹的赵家两位小魔头,铿锵有力道:“太傅,用墨汁弄花您那本手抄诗集的,就是赵亦祯和赵亦泽。”
八岁的孩子,对权利和地位这种事情了解得还不如成年人那么透彻。
楚小公子虽然早就知道赵家这两个小魔头来头不小,摄政王是他们的爹,当今皇上是他们的堂兄。但知道归知道,这并不代表他就怕了这两个小魔头。
而楚小公子做人之所以会这么“耿直天真”,是因为他爹楚天原的性格就是这么一个耿直天真的人。
来书院读书的这些学生,在进书院之前,被自家爹娘耳提面命的警告,进了书院,一定要对赵家两位小公子言听计从,就算被两位小公子欺负了,也得给他们死死忍着,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得罪到赵家两位小公子的头上。
所以,当刘太傅说要全体受罚的时候,众人宁愿挨冤枉板子,也绝对不会将弄花太傅诗集的罪魁祸首给揪出来。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关键时刻,楚小公子居然坐不住了,急不可耐地将赵家两位公子的罪行给公布了出去。
于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赵亦祯和赵亦泽被脸都被气白了的太傅叫到门外受训,受训的内容无非就是你们两个坏孩子为何要弄花老夫辛辛苦苦抄了大半年的诗集?
说起赵家这两兄弟,虽然是双胞胎,长得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哥哥赵亦祯随了他爹,样貌与赵璟小时候有八、九分相似,小小年纪便生得丰神俊朗,俊气逼人,不知迷倒了多少大臣家里的千金小姐。
别看赵亦祯今年只有八岁,这孩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无不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尊贵之气。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每一个眼神动作,都能让人情不自禁的臣服在他的气势之下。
而弟弟赵亦泽则随了他娘白洛筝,五官生得那叫一个精致漂亮,最重要的就是这娃举手投足间总会流露
出几分玩世不恭,笑的时候像只奸诈的小狐狸,不笑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又带着那么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坏。
正常人家生出来的双胞胎,相似度都能达到连自家爹娘都分不出谁是谁的地步。
赵璟家这两个孩子却是个异类,明明是双胞胎,却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可你若说他们不是双胞胎,人家确实是一前一后只差一刻钟从娘胎里爬出来的。
而且,这两孩子一个像极了爹,一个像极了娘,绝对不可能是别人的种,就算外人想在赵家两位小公子的身上做文章,都让那些人无从下手。
两位小公子面对刘太傅的厉声质问,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半分惧意,反而还坦坦荡荡的承认,太傅的那本手抄诗集,的确就是他们两人给弄花的。
“你们为何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