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柔桑见得离南书房远了,方才跟紧几步低垂着头道:“王妃,还请放我姐妹离去,民女已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她的话斩钉截铁!
“你不后悔?”她心中却是有了一丝好奇,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王府这大门里挤。
木柔桑轻轻地摇摇头,只有被她牵着手的木凤钗心中明白,她此时的手冰凉如水,心中不免播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她怪襄阳王妃心狠手毒,怪自己太过无能......
襄阳王妃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来人!”
“王妃!”有两名宫女上前听令。
木柔桑疑惑地看着眼前两个胖胖的宫女,她记得以前见到的是一位笑得很良善的姐姐。
“在水榭处摆上些茶点!”她又回头对木柔桑轻笑道:“可是担心你哥哥着急?放心吧,陈守备派去的人已经回来了。”
襄阳王妃只字不提让木柔桑离去的事!
木柔桑心中猜测那拦截刺杀她的人,是襄阳王妃派的人,只是到了王府又是从苏瑞睿那里截的人,想来是不会再轻易害她的,至少在这个王府里她是不会。
随着襄阳王妃到了水榭处,她笑得十分亲切又平易近人,招呼人忙前忙后,好似她当真喜欢这两小姑娘一般,伸手指着碟子里的糕点说:“这绿豆糕是从宫里赐下的师傅做的,最是鲜美可口。”
木柔桑忙道了多谢,襄阳王妃的眉头微皱,便笑道:“放心吧,害不了你等,只是我现在不适合吃这些。”
她的手又轻轻的摸在肚子上,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木凤钗见了天真的问:“王妃娘娘,你肚子疼?”
木柔桑憋着笑道:“王妃,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襄阳王妃的脸色接着又变了变,她身旁的一个宫女见了忙站出来道:“两位姑娘,我家王妃的意思是她怀了小世子!”
又怀了?襄阳王妃有身子这事,扯断了她与苏瑞睿之间的最后一根弦,心中的愧疚与不舍又少了几分。
木柔桑庆幸自己选的是杨子轩了!笑道:“恭喜了!”苏瑞睿有后,那是好事!
襄阳王妃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的神情不似做假,便又问起木柔桑的婚事来。
木柔桑不想竖敌,尤其对两兄妹而言,如巨人般存在的三公之首--太师,忙把与杨子轩订亲的事说了一遍,又道:“我是个野惯了的姑娘,连我外祖母与舅母都时常感到头疼,常常受不了那等子拘束,好在家中事物繁多,到也有不少机会出外头走动走动!”
襄阳王妃眉心一动,问道:“杨少爷虽是庶出,却是个努力上进的好男儿,我也曾听家父在信中提及过。”
说到这儿她抿嘴笑道:“忠义侯此生仅得两子,大儿子杨子智为忠义侯府世子,而杨子轩自小便被忠义侯视为是杨子智的帮手,不想,两人大了后却是反过来了。”
木柔桑闻言却是细细思索,杨子轩与忠义侯府不合,她心中早已有谱,今日却是从襄阳王妃处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大概忠义侯也不会知道,杨子轩又岂是那甘于人下之人,定是要自己闯出一番事业来的。
“王妃,我欲离开襄阳回蜀州!”木柔桑摸清楚她的心思后,知道自己安全了,便提出了此要求。
“不可!”襄阳王妃嘴上回拒心中却暗思,苏瑞睿一门心思想把木柔桑拐进王府,她自己却又是不乐意,中正下怀何不助她离去呢?
越想越恼凝香这个白眼狼,却是传令叫人明刀明枪的去刺杀木柔桑,给苏瑞睿留下把柄着实惹人恼火。
“为何不可?”木柔桑说不通苏瑞睿,苦于困在王府,唯一能帮她的,便是这个恨极了她的女人。
襄阳王妃却是不再言语,只是笑着问了木柔桑平日在家都做些什么,越是聊天她越发现木柔桑的性子极要强,这般懒散惯了的性子,是不适合待在王府这种步步需留意的地方。
因此越发笑得亲切,待她也不似以往那般有恨意了,两人正在说笑间,有一宫女匆匆而来,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襄阳王妃眼底一片冰凉,咬牙道:“可找到了?”
“是,只是已泡得面目全非了。”那宫女小声回应。
襄阳王妃示意她不要说了,只是招来人吩咐道:“天色已晚,木姑娘即来了王府,何不安心住上几日,也好陪陪本王妃说些山野趣事。”
木柔桑忙道:“谢王妃!”这才随着宫女下去。
木凤钗见离那水榭处远了,方才说道:“堂姐,咱们还能回家吗?”
她的脚步略一顿,说道:“过几日便回!”是的,刚才襄阳王妃可是说了,她只需再住上几日,需要一个契机!
木柔桑转头望向水榭处,襄阳王妃正倚在贵妃椅上,肚子微隆,面色似有些凝重?
“那贱丫头房里可搜过了?”襄阳王妃不紧不慢的回应。
那宫女跪在地上回道:“回王妃话,自得了吩咐后,奴婢便去找凝香,却一直未找到,又去了她房门前叫了一回没见人应,这才知道出事了,王妃,她显然是存了心寻死!”
“哼!她是存心想把本王妃拉下水!”她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襄阳王妃那日所言,是暗示凝香,叫她传消息出去,安排人找机会暗中毒害木柔桑,却是没想到凝香已心存死志,这才明晃一枪,惊动了苏瑞睿。
“王妃放心,已经抹去与王妃有关的一切线索了!”
“可她是我的贴身大宫女,能脱得了关系吗?”襄阳王妃十分不满。
那宫女道:“王妃还是安心养好小世子,凝香是自个儿找死,王妃可没有示意她做过甚事,更何况,那木家姑娘奴婢也瞧见过,那是个主意大的姑娘,怕是不愿入得了这王府。”
“我原以为她没父母教导,心中一门心思看着王府这块金字招牌,她到是个心思通透的,宁为庶子妻,不做王府妾!”襄阳王妃对于这一点,还是高看了木柔桑一眼。
“王妃?”
“罢了,传令下去,暂时爱惜好自己的羽毛!”襄阳王妃回头透过层层叠叠的水榭楼台,看向遥远的北方!
遂又道:“我与凝香终归主仆一场,你打发人去北地我娘家送信吧,唉,年纪轻轻便得了痨症去了,叫家里好生安抚一下凝香的家人。”
那宫女得了令退下,木柔桑在王府待了两日,错过了刘桂香的归宁之日,好在襄阳王妃已打发人去刘家,说是留木柔桑陪她几日便放回!
“姑娘,奴婢听这王府里的下人说,王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凝香,死了!”春意最爱八卦,她来王府不过两日,一张小嘴哥哥姐姐们的叫,到是混得风生水起。
木柔桑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凝香?”莫不是那位笑得十分温柔恬静的女子?
“是的,说是那次姑娘在街上被刺之事,是她暗中偷了王妃的令牌出了王府,花银子买通了襄阳城的一伙地痞。”春意把打听到的说了。
“地痞?”地痞会精于骑射?木柔桑不清楚是否有这可能,只是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姑娘,是王爷的人在抄她的房间时,在她枕头底下翻出一封信,原来......”说到这儿春意的脸腾地红了。
“原来什么?你到是说啊?”春风忙催她。
几个丫头闲得无聊,天天陪木柔桑在这小院子里用步子量宽度,来来回回走动,连墙角有几个蚂蚁窝她们都一清二楚了,现下听到有八卦更是来精神了。
春意啐了一口,愤愤不平地说道:“哼,原瞧着是个好的,哪知......要说咱认识的几位爷中也就他......”
“你做死啊!自己想寻死却也不能拉了姑娘与我们陪着!”春染伸手用力拍她一下,打断了春意的抱怨。
“凝香应是王爷的通房丫头!”木柔桑望着窗外幽幽地说道。
几个丫头一阵默然,春景见屋内的气氛有些憋气,说道:“那她为何要这么做?”
“还能怎地,不就是说她一直把王爷奉为神明,说什么因嫉生恨,只怕是她的主子......哼!”春意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木柔桑到无所谓,说道:“我原就是村姑出身,可我今日所享用的一切来得正大光明,不偷不抢的,你快告诉我,你生哪门子气。”
春意张口结舌,叫她怎么讲,木柔桑讲的是实情。
“木姑娘可在?”外头传来宫女的问话声。
“进来吧!”木柔桑眼神示意几个不要再谈这个事了。
春染等人各自继续手中的活计。
那宫女进来行礼后,轻快地说道:“姑娘,今儿王爷出府了,王妃说王爷不在家,她便请了戏班子来,还请姑娘去水榭那边!”
木柔桑忙笑道:“还请回了王妃,我这就过去。”又叫了丫头们帮忙打理一番,这才带了木凤钗并几个丫头一并去了那边,又坐在水榭听了一回戏。
酒尽曲将终,襄阳王妃叹了一口气,说道:“皇上下令大修运河,王爷诸事缠身,现已被急事催去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