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村里的那几个被人打闷棍的学子,找着了!”春意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春染正在帮木柔桑穿针线,闻言手一抖,笑说:“姑娘,春意八成是又跑去村里听人闲扯了。”
几个丫头怕木柔桑在家中闷坏了,便由春意与春风两人交替去村里与人闲聊,时常捡些有趣的,鸡毛蒜皮的事说与她听。
柳姑姑十分头疼地说:“姑娘,你也太宠着这几个丫头了,在府中时尚还好,回了老家一个个就把规矩扔脑后了。”
木柔桑闻言,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甜甜一笑,说道:“好姑姑,所以她们一个个都要讨好你啊,待她们要回府时,自然要姑姑提点礼仪一事。”
柳姑姑无奈地笑笑,小姑娘哪个不是天真烂漫,好在村人们也还知礼,木柔桑与几个丫头回来后,规矩是松泛了些,但是,这不没有长辈们在上头盯着么,还不撒开丫子蹦跶。
几人说笑间,春意已快步挑开帘子行进来,笑道:“姑娘!”
刚唤了一声,又见得柳姑姑正绷着脸瞪向她,吐吐小香舌,到底还是放慢了脚步,不急不缓地行到木柔桑身边,禀道:“姑娘,村里的那几名学子有消息了。”
木柔桑笑道:“许是找到人了吧!”,那几名学子也不是一人上路,身边还有书僮,下人,几个学了加上下人们,也有十多个人一起,一般人家哪里敢下手。
“是呢,听说一个娶了帐房府有头有脸的一位商家的二嫡女,一个娶了一个县丞的末女儿,还有一个更甚,竟然娶了一位县令家的嫡长女。”春意的小嘴一张,巴啦巴啦开始说起来。
“姑娘,你可是不知,听说其中一个,就是娶了那商家女的那个学子,原是定了亲的,只是那家人不知情,便闹出这事来,如今到是抢在先头拜堂成亲了。”
总之一个“乱”字了得,她摇摇头道:“是哪个?”
春意说道:“钟家!姑娘可还记得?当年钟家是咱村出了名的佃户,因为家里穷,只有大儿子娶妻生子,后来还是因为姑娘做泡菜生意,这才叫她家的几个光棍汉子讨妻生子了,这位钟秀才,便是钟老夫人大儿子所出,也是赶上时候,便也进了咱村里的学堂,如今正值十五、六岁的年纪,没曾想他到是个命好的,知道他家缺什么,这不,连老天爷都开眼了,巴巴的给他送了个金砖过来。”
“哦,我记起来了,那年我还小,村里的渔塘干水捞鱼时,我还见过那位钟老夫人,没想到是她家啊,只是不晓得这钟秀才原定的那个女子又该如何?”
木柔桑只是觉得因为拉郎配一事,只怕要造出无数怨偶来,终归不是两情相悦来得好。
“更巧了,原来那个与现在的钟夫人是表亲,听说那头去喝喜酒时,没想见到表姑爷是自家未来姑爷,两家当场就干起架来了,打过后气也出了,后来两家坐下来商量,这两位夫人都算原配,不分大小先后,钟家得了消息后,连着一天都在自家院子里放磨盘大的滚筒鞭炮,说是大喜事。”
木柔桑想叹口气,看着柳姑姑又生生憋回肚子里了,只因她在绣嫁衣前,柳姑姑天天耳提命面,时刻提醒在绣嫁衣时,待嫁女子万不可唉声叹气,这样是很不吉利,说是婚后会烦心事甚多,木柔桑对这讲法嗤之以鼻,但也不得默默低头照做。
“外人看着钟秀才是个运气好的,却不知如此乱常纲,两位夫人不分先后,势必要留下祸根,钟秀才后宅往后怕是不安宁了。”
柳姑姑几句话就浇灭了几个丫头心中火热的心。
木柔桑见此也不再提此事,叫了几个丫头帮她做女儿,随着拉郎配的事越来越利害,一时各处都嫁女娶媳喜事连连,天天敲锣打鼓,鞭炮声不断。
天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木柔桑,心中却是像几只猫儿在挠一般,好想去瞧瞧这等子热闹啊,无奈她也是适龄女子,在这紧要关头,木槿之是不可能放她随意出门。
又过了几日,木柔桑意外的见到一个人,她不信的揉揉自己的眼睛,欣喜若狂地抓住来人小胳膊问道:“你几时来的?”
木凤钗正值金钗之年,又不在那规定的年纪之内,自是可以四处走动,她笑眯眯地说道:“堂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高兴,是堂哥派人去接我来的。”
木柔桑温婉一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把木凤钗搂在怀里,说道:“快些给我瞧瞧,可是又长高不少了,你回来的正好,大伯娘和石头可还好?”
木杨氏虽没有与木云住一起,可她也过得十分好,如今也学着贵夫人们端架子,讲话也不似从前那般子粗鄙,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着呢,到是堂姐,听我娘说你已定亲了,总地如此之快。”木凤钗也听过选采,木杨氏又是个不通文墨的,木意杨更是远在帐房府,便无人给她讲解。
“来,先坐到罗汉床边暖暖身子,天气还有些寒,你的小丫头怎不给你多穿些衣裳。”木柔桑拉了她来到罗汉床边坐下,又叫了丫头给她沏来滚烫的茶水。
木凤钗在其只有八九岁时便被木柔桑扔到了彩衣阁学着管事,这些年历练下来,待人接物端是已有一番气派,只有在她面前时,才会回复小女儿的娇态。
“堂姐,还是在你身边好!”
现下便蹭到木柔桑身边,搂着她的胳膊撒娇!
“再摇,我的胳膊都要散架了,正好,我们在叠金银元宝,明日我们要祭祖,你可是要与我们一道?”木柔桑指指散在一旁八仙桌上的金银纸箔,俏笑眼弯地问木凤钗。
她顺着扭头看了一眼,笑道:“不用了,我娘已经为我大姐姐准备了许多,还另外请人又扎了不少的衣裳首饰,说是前几日,我大姐姐托梦给她,说她在地下过得一般,就是手头紧了点,香火气不够,我娘便又准备了许多,说大姐姐在世时没有盼到好日子,如今家中已大好,便多少些金银元宝给她,好叫她在下头能买个大宅子住。”
“不用担心,我与哥哥每年祭扫时,都给大姐姐烧了不少纸钱,她在世时便想过好日子,去了地下,我们也不能苦了她。”木柔桑不喜欢木凤娥,但也不讨厌,再说人死为大,她每年到是真烧了不少纸钱。
两人又说了一些家常事,木凤钗又笑道:“堂姐,若不是堂哥派人接我,我怕是要晚上些时日才能归家。”
木柔桑惊问道:“彩衣阁的生意如此好?”按常理儿,现下正是得闲的时候,富贵人家的春衫,这时也已准备好了,离置夏裙又早了点。
木凤钗抿嘴笑道:“说来,还要感谢当今圣上,若非他老人家金口玉牙,我们彩衣阁也不会如此火旺,你可不知,现下,咱铺子的门都快踩破了,一天到晚都是买喜庆衣裳的,还有咱铺子里的红锦,红绸怕是用不到年底了,瞧着也就是用到年中的样子,到时还得进一批货。”
一个选采弄得人心惶惶,几家欢乐几家愁。
木柔桑闻言心中盘算,县城的铺子尚如此,那襄阳那边,还有蜀州城的那间,只怕更要红火些:“看来还得安排人去襄阳那边采购一批云锦,人选还得细细琢磨一番。”
“对了,椿树哥还有那个棉布庄的掌柜都说了,那两间铺子现在生意一落千丈,说来,成也选采,败也选采,咱绣庄是火旺了,另两间却是不大好。”
“生意受影响是必然的,如今选采闹得人心不安,老百姓无心生产,哪还有人把心思花在打扮上,手头银钱紧了,这口粮就要舍着吃了。”木柔桑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木凤钗伸手拍自己腿,说道:“正是这个理儿呢,如今县城里,并日爱逛街的姑娘丫头们,还有那少爷小厮们,一个个消声匿迹,街上早不复往年的热闹,只是零零散散有那拄拐杖的老阿翁,老婆婆们在买卖。”
木柔桑听后直摇头,唯盼这选采之事能快些过去,第二日,木槿之三兄妹,左人贤并杨子轩一并去给木家先人祭扫。
木槿之与木柔桑跪在父母坟前,他先上了三柱香,方才开口说道:“爹娘,孩儿不付你们所托,把妹妹抚养成人,如今已为她说媒定亲,未来妹婿是京城京义侯之子,你们尽管放心,孩儿会小心看顾妹妹,莫叫人欺了她去。”
说完带着木柔桑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又回头对杨子轩说:“杨大哥,你也过来见见我爹娘,好叫两老泉下有知,也可放心。”
一般的春染忙点了香递给他,杨子轩上了香磕了头,方才转头对戴着软纱巾的木柔桑含笑道:“两老尽可安心,我杨子轩今世只娶木柔桑一人为妻,自是会诚心相待,哪个欺了她便是打我杨子轩的脸,凡是有我为她撑腰。”
“杨子轩!”木柔桑突然觉得自己穿过来也许是幸运的。